汉东省省长刘立国,最近爱上了在家养病。
自从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从天而降,这位省长的身影就很少出现了。
对外,他的秘书统一口径,说刘省长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可整个汉东官场,上上下下,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养病。
这分明是在避新书记的锋芒,也是一种无声的姿态。
他,刘立国,彻底放权,这汉东的天,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然而,何黎明倒台的消息,就像一颗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钢珠。
精准地打碎了他书房的窗户,也砸烂了他耗费心力维持的这份“体面”的平静。
何黎明。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刘立国的心里。
当初,正是他亲自向已经落马的赵立春提议,才把何黎明推上了省政法委书记的高位。
这件事,整个汉东的核心圈子,人尽皆知。
如今何黎明倒了,还是以这种极其难看的方式,人们会怎么看他刘立国?
他这个省长,究竟是识人不明,还是蛇鼠一窝?
刘立国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里的两个文玩核桃被他盘得咯吱作响。
一下,又一下,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烦躁。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那个他曾经无比欣赏,此刻却让他感到陌生的号码。
“同伟,来我家里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半点波澜。
“好的,刘省长。”
祁同伟的车,在半小时后,平稳地停在了刘省长家的小院门口。
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没有高墙大院。
只有一圈半人高的篱笆,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透着一股子安逸闲适的劲儿。
刘省长的秘书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见祁同伟下车,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笑容。
“祁厅长,省长在书房等您。”
祁同伟点点头,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牛皮纸袋。
跟着秘书穿过种着几株桂花树的院子,走进了小楼。
书房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刘立国穿着一身宽松的棉麻唐装,正俯身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前,挥毫泼墨。
他的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祁同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刘立国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手里的狼毫笔稳稳地搁在笔洗上,才长舒一口气,直起身子。
他没有立刻看向祁同伟,而是端详着宣纸上的那几个大字——“宁静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