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需要的,是法治,不是人治!”
那一声,不像是辩解,更像是一种宣告。
一种压抑了太久之后的,彻底爆。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他了。”
沙瑞金的声音里,带着复杂难明的感慨。
“这个人口中天天喊着‘胜天半子’的公安厅长。”
“胸膛里燃烧的,根本不是什么投机钻营的野火。”
“那是一座积蓄了太久,随时准备喷的火山。”
他重新走回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每一个节点,都在他的脑海里串联成线。
“他早就看透了侯亮平这把刀,锋利,但是不好控制。”
“所以他干脆顺水推舟,把这把刀递到了何黎明面前。”
“他知道,以侯亮平的性格,绝对会一查到底。”
“何黎明一倒,刘省长经营多年的防线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沙瑞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然后,他再拿着何黎明的罪证,在那天傍晚,走进刘省长的别墅。”
“国富,你设想一下那个场景。”
“一个,是即将退休,只求平安着陆的老省长。”
“另一个,是手握重权,前途无量的公安厅长,而且手里还捏着他最信任心腹的致命把柄。”
“这笔账,刘省长是个聪明人,他算得清。”
田国富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完全能够想象,祁同伟走进刘省长家时,脸上会是怎样一副平静而又笃定的表情。
那不是谈判,而是摊牌。
“刘省长唯一的选择,就是体面地退出。”
“并且在走之前,为祁同伟推举的人,送上最后一份“贺礼”。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田国富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何止是借力打力。”
沙瑞金的眼中,闪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赏,甚至还有棋逢对手的兴奋。
“我本想用侯亮平这条鲶鱼,搅动汉东这潭死水,看看水底究竟还藏着哪些见不得光的大鱼。”
他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啊,水是被我搅浑了。”
“可我准备好的渔网还没撒下去,鱼,就被他祁同伟用一张更快的网给捞走了。”
“我给他搭好了台子,他却请了高育良上来,唱了一出我完全没料到的《将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