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止脸色发白,双手疾速结印,一道道虚幻的屏障叠加在贺玺与遗舟之间,试图削弱那无形无质却恐怖至极的意志连接。
在三者合力之下,那纪元悲歌的冲击终于被勉强遏制。贺玺瘫软下来,被姬遇扶住,大口喘息,七窍竟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眼神涣散,灵识受损极重。
“好……好可怕”他声音嘶哑,心有馀悸。若非姬遇与螭吻及时出手,他方才恐怕已魂飞魄散。
“胡闹!”螭吻意念带着後怕与怒意,“遗舟承载的是纪元之重!岂是你们未超脱之辈可以轻易窥探?!若非你身负与她同源之力,方才那一下,便是形神俱灭之局!”
姬遇检查着贺玺的伤势,眉头紧锁。他喂贺玺服下一枚氤氲着七彩霞光的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迅速滋养着受损的灵识。做完这一切,他才沉声道:“是我的疏忽。未料到此物牵连如此之深,其内蕴藏的并非简单记忆,而是一个时代的墓志铭。”
危止看着那恢复平静丶依旧散发着悲伤星屑的遗舟,擦了把冷汗:“乖乖,这哪里是线索,这分明是个要命的陷阱!小草,你可别再轻易尝试了!”
贺玺在丹药之力下缓过一口气,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看向那遗舟,眼中恐惧未退,却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方才虽只惊鸿一瞥,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超越个人恩怨的丶属于整个纪元的悲壮与无力。
“我……我看到她了。”贺玺声音微弱却清晰,“在那破碎的星海里,一座孤岛上……虽然很模糊,但一定是她。”
姬遇眸光一凝:“可能与之交流?”
贺玺摇头,面露苦涩:“不能。距离太遥远了,而且那里充斥的悲伤太重,我根本无法靠近。就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时光之河在遥望。”
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却隔着一道天堑。
“纪元之隔,岂是易与?”螭吻叹息,“遗舟碎片封存着过去,非大机缘丶大法力,难以真正触及核心。”
一时间,衆人陷入沉默。找到了关键之物,却无法获取其中的信息,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挫折。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贺玺忽然感觉怀中一动。他低头看去,只见那枚业火玉佩再次亮起,白色的火焰不再指向遗舟整体,而是凝聚成一道细丝般的光线,精准地射向遗舟侧面一处极其不起眼的丶仿佛被什麽东西撞击过的陈旧凹痕!
与此同时,贺玺灵识深处的悲惘晶也传递出一股微弱的丶与之前不同的牵引感——并非指向星海孤岛上的身影,而是指向那处凹痕!
“那里……”贺玺指着那凹痕,“业火和悲惘晶……好像都在指向那个地方!”
姬遇顺着指引看去,仙力仔细探查那处凹痕。片刻後,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不是撞击痕迹。是……一道印记,一道被刻意留下丶与遗舟本身格格不入的後天印记。其气息……与螭吻鳞下玉佩同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那小小的凹痕上。
难道,那女子在陨落前,或者在被囚禁于遗舟碎片内时,不仅留下了业火玉佩,还在此处留下了别的什麽?
姬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细微的仙力,尝试触碰那道印记。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圈柔和的丶水波般的涟漪自凹痕处荡漾开来。随即,一小片枯木如同被无形的手揭开,露出了下方隐藏的——
一枚玉简,以及一小撮用素白丝绢小心包裹的丶早已失去光泽的暗红色土壤。
玉简古朴,散发着与那女子同源的清灵气息。而那一小撮土壤,却让贺玺浑身剧震!
他体内的力量,他身为调香师对万物气息的敏锐感知,都在疯狂地告诉他——这土壤,与他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丶刻着家族徽记的旧物,本源一致!
这是他家族故地的土壤!
女子为何要将一枚玉简,与一撮他家族故地的土壤,一同隐藏在这承载着纪元悲伤的遗舟碎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