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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幕 许珀耳玻瑞亚十四(第1页)

第十五幕许珀耳玻瑞亚(十四)

十四

尤比沿着那条小河,向南方的上游漫步。天黑了,他的心里揣着许多事,却又发现河水终于有开化的迹象,冰上显出裂纹来。已经快六月了,尤比想,春天来得太晚,但总比永远不来要好。

他的脚步踏在河岸边,忽然觉得有什麽东西在冰盖下隆隆作响,震得他鞋底酥麻。像有只怪兽在河里潜伏着,就要顶破蛋壳孵出来了。

这是怎麽了?尤比吓得加快脚步,向他与亚科夫积攒心血努力维系的丶温馨的家狂奔——看见那小木屋时,亚科夫刚好正从路上策马狂奔而来。“快跑!”血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上马来,“离河远点!”

“怎麽回事?”尤比问。

他的话还没问完,那隆隆的响声就冲破了冰面,震得他什麽也听不见了——从亚科夫奔来的方向开始,本冻得结结实实的小河断裂成无数硕大的冰块,被底下激荡的河水竖着冲了起来。冰块一层垒着一层,挤压着向下游推去。

“河终于解冻了!”尤比大喊道,“这不是好事吗?”

可亚科夫仍拽紧了缰绳,狠狠踢马刺。没跑几步,尤比就发现自己的脚竟湿了,鞋子已漫在水里。他震惊地回头看,发现河水已被冰挤出河道,淹到了家里。全完了,他想,地窖里所有的食物和柴火都没法再吃再用了。

“来不及了。”亚科夫说,“摘了你的戒指,飞起来!”

“什麽?”

“快点!”

尤比听了他的话,从背後伸出庞大的翅膀,冲破了瓦涅拉婆婆送给他的那件精美的白衬衫。他太久没这麽做过了,只觉得生疏,再没有头一次那般自由又兴奋的感触。亚科夫抓着他的脚悬在他下面,被他带着离开了卷着冰粒的河水。那匹可怜的小马很快嘶鸣着被洪水冲走,进了森林不见踪影。

吸血鬼在空中向下俯视。怒涛迅速淹没他们的家门,水一直涨到烟熏屋的半腰。一块大得惊人的浮冰被水托着,从河道上摇摇晃晃地动起来。它太大了,几乎像座小岛,尤比从不知道往日平静乖顺的小河竟有这麽多水,能冻成这样巨大的冰块。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看着那块冰轰鸣着撞上他们的房子,将赖以维生的火炉撞塌了。

可怕的灾难在夜色中如此渺小,森林与月亮只沉默着注视一切。尤比想,哪怕是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一条小小的河流。这想法使他莫名其妙地平静,像被命运之神安抚了。

亚科夫挂在他脚上费力地说话。“再下游会泛滥得更厉害。”他催促道,“去救雅噶婆婆!”

“她昨天去世了!”尤比要大喊着才能叫亚科夫听清自己的话,“那谁也没有了!”

亚科夫松了口气。“那去南面。”他无奈地提醒,“南面是上游,更安全些。”

他们跃过满是残骸的洪流,停在诺夫哥罗德城外的平原。那满是难民。有人失了家园,放弃一切;有人妻离子散,悲痛欲绝。所有的苦痛与贫瘠在那集中着,全发出不甘的哀嚎。

尤比坚定地握着亚科夫的手,亚科夫也坚定地握着尤比的手。他们像周围所有幸存的人一般,互相检查对方的身上有无伤痕与病痛,为劫後的馀生感到庆幸又悲哀。

“你长了几根白头发。”亚科夫惊讶地按着他的额头瞧那。

“是吗?”尤比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他没法瞧见自己的白发。

“…也许你该少戴那枚戒指了。”

“你说得对。”

“我带着那支剑。”亚科夫摸了自己腰间,“我们还有什麽要回去拿的?”

“除了戒指,也没什麽。”尤比擡起自己的手指给他看。

“既然如此,现在和刚来时没什麽区别。”亚科夫愁苦地安慰他。

“和刚认识你时也没什麽区别。”尤比笑了,“不过,要是身上还有几枚钱就更好了…”

亚科夫的手将浑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他终于还是在衬衫的内袋里翻出一枚闪亮的银币,又从腰上摘下两只松鼠皮。这时,城中的大主教带着食物与随从来这,将救助分发下去,为人们安排临时住处。

“也许我们该在修道院过一阵子。”尤比无奈地抱住亚科夫的手臂,“然後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你想去哪?”亚科夫问。

“我还没想好。”尤比冲着他眨眼睛,“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吗?这次你说了算!”

亚科夫擡起手,摸着胡须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尤比盯着他淡蓝色的眼睛,仿佛整个世界正凝缩其中,等待着被选择一般。

那回答被淹没在所有人的声音中,只有尤比一个人听见了。

後来,也许他们真的用双脚测量了世界的尺寸,用嘴唇说出了每一种角落中的语言,认识了各种肤色面孔的人。他们到山川之颠,到大洋之底,到最和平的街巷,最寂寥的孤岛,最混乱的战场中去。若是累了就停下来,若是闲了就接着走。有时蛰伏潜藏,有时登上舞台。漫长的岁月便被如此充实,得以抛却意义地丶永恒地存在。

後来,神明不再被参拜,理想不再被束缚。他们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找到了存活的方向,不惧怕也不沉溺,不紧张也不颓废。当世界天翻地覆时,他们随所有人漂流着,接受了一切命运给予的礼物与灾厄。

後来,他们说这就是自由的定义。

後来,也许自由的定义也不再那样重要。

诺夫哥罗德篇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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