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始料未及,忍不住道:“皇上难不成要收回成命?”
正元帝端茶喝了口,慢悠悠道:“朕何曾明说过要阿瑶在今年的生辰前选出人来的?”
昌平公主:“……”
皇上是没亲口说过,倒是借她的口说出来的。
棋盘上传来一声清脆的落子声,白子放下堵死了气眼,瞬间绞杀了一小片黑子,裴盛淮将困死的黑子一颗颗挑出来,声音微冷:“皇兄专心。”
正元帝只当他是为没能插上话烦躁,毕竟之前几次手谈自己也没怎么专心。
正元帝清咳了一声,问道:“长青有话要说?”
裴盛淮仍在一颗接着一颗地拾棋,嗓音静如沉水:“臣弟无话。”
正元帝沉吟了片刻道:“阿瑶唤你一声皇叔,你也算得上是她的长辈,对于阿瑶的婚事可有想法?”
裴盛淮在听到长辈二字时,动作顿了顿,旋即又恢复过来,皇兄说的没错,阿瑶确实唤他皇叔。
他将棋盘上的一小片黑子尽皆拾起后,才道:“阿瑶年岁尚小。”
言下之意便是不赞同。
正元帝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觉得对方口吻甚为温和,长青对先帝并无多少父子之情,阿瑶的这桩婚事又是先帝定下的,长青不认可再自然不过。
他道:“朕又不是要她即刻成婚,只是先将婚事定下,朕的这几个皇子里难道挑不出一个良配来?”
裴盛淮眼帘未抬:
“皇兄不必借此试探立储一事。”
他说得万分直白,但无论是正元帝还是昌平公主神色皆未有什么波动,昌平公主甚至有闲心替皇上落了枚黑子。
正元帝叹气道:“朕也为难。”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烦心的事竟然会和一个小姑娘一样,只是如今立储亦是迫在眉睫,已经拖不得了。
宫中如今已经长成的几个皇子中,并无在治国经世上十分出众之人,余下的几个皇子又太小,尚未长成。
昌平公主索性代替正元帝接着下起了棋,调侃道:“皇上雄才伟略,定不会不如一个姑娘家。”
正元帝无奈,揉了揉额角,他年关之后曾晕厥过一次,宫中除了太医令和贴身内侍外,并无人知晓,立储一事确实十分紧要。
他轻叹了一声:“等阿瑶定好夫婿之后吧。”
昌平公主眉心微微蹙了下,抬头朝正元帝看去,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她和母后皆不想安安成为太子妃,贺家子嗣不丰却身居高位,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届时甚至连托付之人都没有,她希望安安的夫婿最好能是个闲散富贵的亲王,可皇上的意思却叫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昌平公主正要说话,大帐外忽然传来几丝嘈杂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