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又忍不住谴责自己这种悖德的念头,他是禽兽吗,为什麽会这麽想,为什麽会对自己的妹妹抱有不合常理的占有欲。
他像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诘问和痛苦一旦産生就如雨後春笋般长势惊人。
无数个夜晚,他都像今夜一般无眠,坐在暗如泼墨般的夜色里,闭上眼睛,脑子就如走马观灯似的闪过许许多多片段,从林瑜三岁时一直到如今,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他一直以兄长自居,以亲人的角度去看待她。
是什麽时候开始掺上私情的呢,是因为从逸的出现吗,是因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另一个男人和她耳鬓厮磨,住在同一间房子,躺在同一张床吗?
胸口再次出现沉重的感觉,像压了千万斤重的石头,让人无法呼吸,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口绞动着发疼。
嫉妒,这是他对那个男人存在的唯一反应。
可如今,面对妹妹的质问,他要如何回答呢,说是吗,说他反感的不止是从逸,而是每一个可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吗?
漫长的注视中,周恪一直在看着她,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谁也没舍得错开半分。
林瑜清晰地瞧见周恪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正明晃晃地翻涌着一股浓重的哀恸之意。她全身一凛,瞳孔震颤,真难得,有生之年,居然会在哥哥的眼里看见这样复杂的情愫。
周恪望着她,喉结轻滚,声音说不出的沙哑:“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何回答,好吗?”
林瑜怔怔地看着他这副郑重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种不安的心绪,很久,她缓慢地点了下头。
周恪动了动眼皮,垂眸睨着她,他用上全身的力气艰难地组织出语言,随後徐徐啓唇:“你是真的。。。很。。很喜欢从逸吗?”
话落,林瑜的心倏地咯噔一下,客厅灯光昏淡,朦胧的光影从头顶倾泻而下,罩在两人周身,她懵然地眨动着眼睫,露出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
她翕动着唇瓣,好半响才挤出这麽一句话:“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吗?”
“是。”
空气静默一瞬,林瑜接着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周恪说:“很重要。”
林瑜不解:“为什麽?”
周恪不答,而是直视着她那双清澈的浅瞳,“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回答吗?”
“我。。。”林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词汇都说不出口。
她已经骗了哥哥太多太多,事到如今,难道还要违背着心意,对他说自己很爱另一个男人吗?
她低下头,蜷缩地指节扣动着骨关节。
周恪自认他问出的并非超脱林瑜理解范围外的难题,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情感问题,但林瑜过久的沉默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什麽不回答。”周恪眉眼一压,开始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林瑜偏过头:“你可以换一个问题问吗?”
周恪的目光忽然沉得深暗:“就这个。”
对上哥哥眼里晦暗不明的目光林瑜咽了咽喉咙,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她的内心好纠结,如果回答,就变成了再次欺骗,但如果不答,便是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并不喜欢从逸,诚然,她和从逸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可言,可真要这麽说,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公衆于衆。
周恪漆黑的眸光落在她的眉眼间,视线一眨不眨地定在他脸上,悄默观察他的反应,他看见她眼里的为难和纠结。
她在纠结什麽?又在为什麽而感到犯难,以致于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能让她沉默许久。
过了很久,林瑜依旧没有开口。
周恪忽地倾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眸中情绪翻涌下来,“只要你说一句是或者不是,这个问题便彻底解决了,为什麽不开口。”
“因为。。。”
林瑜闭了闭眼,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再次睁眼时,她眼里只剩下孤注一掷地决绝,“因为。。。”
“我和从逸是假的。”
做戏做了一个月,她终于舍得说出这个酣畅淋漓的事实。
这话就像是一个炸雷,炸得周恪的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变成一片空白,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沉黑的眸子急遽收缩,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你说什麽?”
他的嗓音沉得厉害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就是话里的意t思。”
林瑜扬起下颚,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当然平静的只是表面,谁知道她内心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沸腾,心跳如擂鼓般重重躁动。
是兄妹还是情人亦或是变为陌生人,就在今夜见分晓。
她在今晚,在此时此刻,彻底化身成一个赌徒,就赌周恪对她的感情绝没有那麽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