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的伤原本已经结痂了,但或许是因为他偷偷练剑,或许是因为刚才上马车那一下扯动血痂,现下隐隐有血迹渗出。
沈攸那双好看的眉毛拧得越来越紧。
褚骁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声音很低,“别生气。”
“伤好之前,我不再练剑了。”
沈攸拉开他的手,没有回应。
只是在他身边坐下,拿了巾帕为他擦去血迹。
开口的声音很淡,“你受的伤是因为我,留在沈府养伤理所应当,我关心你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顿了顿,又道,“伤在你身上,若不好好养着,往後影响的是你自己。”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一直落在他背上的伤痕,擦拭血迹的动作很轻。
却没什麽情感。
只是单纯在照顾一个伤患罢了。
连适才他在她眼底看到的关于对他这副身体的欣赏都消失了。
褚骁心底沉得厉害,“沈攸。。。”
他的语气很委屈,跟在琉璃阁肃厉着一张脸听京兆府问讯掌柜和夥计时的模样天差地别。
有种割裂感。
沈攸终于觉察出不对劲。
以前的褚骁,怎麽可能会有这种语气这种表情。
他向来是冷的。
她疑惑看向他,冷不丁与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上,随即移开视线。
蔺谷去而复返,将捣好的药粉抹在褚骁後背的伤口上。
因为他练剑崩坏伤口,蔺谷下了点猛药,所以是疼的。
疼得褚骁额间有汗珠浮现。
他下意识又想去拉沈攸的衣袖,却被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躲开。
蔺谷见他忍得上身肌理青筋突显,语气轻松道,“沈大姑娘,你帮忙扶着他点,免得我这老家夥手抖药粉洒歪了。”
闻言,沈攸这才往前挪了几步,站到轮椅旁边,伸了手,软软的指尖隔着衣袖,按在他肩上。
褚骁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
呼吸比刚才还沉,却已经不再动了。
她就站在他身旁,身上是他十分熟悉的桂花龙井香。
一点点丶一点点钻入他鼻间,犹如这世上最好的安定良药,散了那些对伤口疼痛的注意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紧绷的肌理全然抚顺。
姑娘青色的裙摆散开一点点,拂到轮椅的轮子。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擡了擡指尖,将她的裙摆挑开了些,避免被轮子上的泥土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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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上好药,已经是戌时三刻。
从百草堂出来时,褚骁神色倒是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厉。
他跟在沈攸身後,转着轮椅还想继续上她的马车。
沈攸听到响动,转过身看着他。
还没开口说什麽呢,街道那一头传来踢踏的马蹄声。
一名身着窄袖劲装丶侍卫模样的人急急从马上下来,向褚骁行礼道,“镇国公,陛下请您进宫。”
既是齐瑾承找,那必然是有正事。
褚骁倒没再惦记着要同沈攸上同一辆马车的事,只是目光仍旧追着她。
看着她踩上马凳丶弯腰入了车厢,马车渐行渐远,这才收回视线。
——
一炷香後,承德侯府。
听闻沈香凝和沈耀丶陈秋蓉都在偏厅,沈攸便直接往那处去。
夜色朦胧,院子里烛火阑珊。
陈秋蓉手中捏着张礼帖,看向沈耀,“主君,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