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摸索出了如何去应对,那就是放任阿昧自己说下去。
马车缓缓停下,车厢外传来蔡顺的声音:
“大人,此处有座破庙,我们在此处歇上几个时辰再赶路。”
马车除开刚驶出京城那晚,一路上由他与纪肥轮流赶路,几乎不曾停歇过,如今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人的精神逐渐放松,决定歇一歇脚。
阿昧爬起身:“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掀起车帘前,他又回过身故作凶狠道:“你要是跑掉的话,我就杀了你。”
“放心,我不会跑。”他当然不会跑,他只是要把其他人放跑而已。
等人离开後,他先小心地掀起竹帘,查看车外二人的动向,纪肥正跳下马车,往破庙内走去。
留下的蔡顺则坐在破庙门口的台阶上,视线在离开的纪肥和马车上游弋。
放下竹帘,谢宝琼轻声挪到齐归身侧,低声道:“齐归,你还醒着吗?”
齐归感受到他的靠近,睁开眼睛:“阿琼,我听到了,他们都走了,我们逃吧。”
“还有一人守在附近,另一个人也走得不远,听见动静没一会儿就能赶回来。”谢宝琼将目前的情况告知。
“我……”齐归的眼底亮起点点星子,目光渐渐坚定,“我可以把人引开,阿琼这麽厉害,一定能够逃出去找人救我们的。”
说话间,齐归的衣袍无风鼓动。
一只从衣服底下探出脑袋的雪雁幼鸟。
注意到他的视线,雪雁幼鸟又将探出的脑袋缩了回去:
“阿琼,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雪雁幼鸟的身体上白色的成羽还未完全长出,其中间杂着灰色的绒羽。
“换毛期而已。”谢宝琼擡手将幼鸟从衣服堆中挖出,捧在手心,好奇地打量。
先前虽有猜测齐归就是在猎场遇到的那只雪雁,但一直未有机会证实,没想到有一日齐归会直接在他面前现了原形。
“我已经换了很久的毛,绒羽还是没能褪完,兄长总是说我如今的模样看着又脏又丑。”齐归伤神道。
雪雁匐在手心,温热的一小团,谢宝琼暗想着,他还是块没毛的石头呢,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你能飞吗?”谢宝琼问。
掌间的雪雁站起身,酷似鸭子的脑袋点了点:“我可以飞过去阻挠追来的人,阿琼你要快点跑。”
“那你为何不逃走?”谢宝琼的声音和齐归的声音一同响起。
先前阿昧不在车厢时,齐归分明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逃走,谁都不会对山野间的一只飞鸟起疑心。
齐归把脑袋贴到他的指腹,语气柔软又真挚:“阿琼救过我,我也想帮上阿琼。”
谢宝琼愣住,没想到齐归的答案仅是因为这个。
春搜那次,若非谢容璟开口想要救雪雁幼鸟,他可能并不会出手救下那只濒死的幼鸟。
“我知道阿琼很厉害,虽然不知道阿琼这次为什麽不出手,但我会,我会保护好阿琼的。”
指腹处温度离开,掌心的幼鸟颤巍巍地扇动翅膀飞到空中,摇晃地就要往车厢外飞去。
谢宝琼赶忙伸手将连飞稳都困难的幼鸟抓回来握在手心:
“我有办法,你先别急着出去。
……
等下你就将车上的其他人搬到其他地方藏起来知道吗?”
谢宝琼把幼鸟塞回衣服堆里,转身掀开车帘。
台阶处坐着的蔡顺在他出来就站起身,往马车走来:
“你别真以为自己哄了阿昧高兴,不用绑着就能离开车厢,赶快回去。”
“我要去解手。”谢宝琼毫不畏惧蔡顺展露出来的凶相,扶着车框跳下马车。
蔡顺闻言回头张望了眼走入破庙看不清影子的纪肥,不耐烦道:“你把里面另一个小子也一起叫上,免得又要作妖。”
“他睡着了。”谢宝琼道。
蔡顺走到谢宝琼身旁,掀起车帘一看,齐归背对着他躺在车厢内,麻绳紧紧束缚在他的身上。
可蔡顺仍然不放心,走上马车检查过齐归身上的麻绳,才跳下马车,呸了一声: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小子怎麽回事,竟然这麽快就醒了,还得老子伺候你们吃喝拉撒。”
谢宝琼往前走了一步,避开溅起的口水,回过头和车厢内睁开眼睛的齐归对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