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跟在谢宝琼身後慢悠悠地往外走。
跨出门槛後,谢琢扯回把手伸向屋檐外接着雨丝的谢宝琼,将人拉到水缸边:
“伸手。”
谢宝琼听话地伸出两只沾了雨滴的手。
谢琢舀了瓢水慢慢淋下。
雨珠点点落下的声音被水瓢中倒下的水声盖过。
地上晕开的小水洼倒影出屋檐下两人的影子。
雷声在空中炸响,照亮天地的昏暗一角。
靠在谢琢身侧的人影被雷声惊醒。
谢琢放下手中的蒲扇,将身侧脑袋上的耳朵捂住。
谢宝琼惺忪的眼皮又耷拉回去,震耳的雷声有了手的阻隔後变得闷闷作响。
天色昏暗,潮湿闷热的天气被落下的急雨冲破,带来丝丝凉意,耳畔是谢琢循循善诱的说话声。
这般情景下,本还坐在椅子上的谢宝琼脑袋一歪,眼睛自然而然地闭上。
被雷声惊醒後,睡意散了几分,他隐隐听见谢琢的声音夹杂着闷雷声,在耳畔响起:
“小宝,若是顺利,我们明日便啓程去往漯州郡。”
谢宝琼尚与睡意作斗争,另一道声音便先他一步响起:
“你们明日就走?”
谢宝琼的眼皮掀起一条缝。
雨幕中,一道未打伞的负剑身影携雨而来。
迈入屋中却全身干燥,不见一滴水珠。
“有要事在身,况且我与小儿不过一介凡人,在此也帮不上忙。”
雷声逐渐远去,天空的云层中偶尔闪烁几下,谢琢移开笼罩在耳朵上的手,传入谢宝琼耳中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谢衡放下背上的剑,在父子两人一旁的长凳上坐下,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谢宝琼身上。
“爹,我们要怎麽去漯州郡?”谢宝琼的意识在注视下逐渐清醒过来。
他坐直身体,动了动,背对身後的视线。
谢琢怜惜地抚过谢宝琼脸上压出的红印:
“明日会有马车来接我们的。”
……
翌日清晨,谢宝琼早早换回了温茂缝补好的衣服。
袖口处被刀刃砍破的地方多了处细密的针脚,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衣服上原有的花纹。
推门而入的谢琢却是一脸凝重。
谢宝琼没有看出谢琢神色不对,上前扯着谢琢问道:
“爹,我们什麽时候走?”
“小宝,恐怕今日我们走不了了。”谢琢语气中透出一丝忧虑,把手中的馒头塞到谢宝琼手中。
“为什麽?马车还没来吗?”谢宝琼咬了口馒头,不解道。
“不全是。”谢琢说得模糊,将人往门口的位置拉。
门被拉开一条缝,原本灌入屋内的嘈杂的声音变得清晰。
“你个不要脸的,我家老三昨日从你这回来後就不对劲……”
凄厉的嗓音从院外传入,附近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