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暖阳映小溪,相伴不相见,尚可戏水同欢颜;今日山风拂人面,相坐亦相知,竟如寒蝉两默然。
半晌过後,回过神的虞听晚接着说了很多。
大多都是一些闲篇,讲的是自己在不周山上的一些日常生活。
比如,误拔师父最珍贵的千年丹参,当做野草去烧火了;认错了长得极其相似的仙药和毒药,给师父试药後,让他老人家连续三个月没有味觉;偷偷溜到山下听书,没带银子用一株空碧草抵了茶水钱……
她说了很多,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前面的篇章不太突兀。
让对方觉得,她就是压力太大後的语无伦次,想到什麽就说什麽。
没什麽逻辑,也没什麽道理。
总之,就是不要让气氛安静下来。
她不知道安静下来该说什麽,也不知道对方会说什麽。
最後,她绞尽脑汁丶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该说些什麽了,于是拍拍手,讪讪道:“这里太冷了,我想回去睡觉了。谢谢你陪着我,婉娘,你也早点儿去睡吧。”
师雪凝点了点头,遂了她的愿,什麽都没说。
目送她回到房间後,自己又在房梁上坐了好久。
她望着她的背影,灵魂苏醒後,第一次眼泪肆虐,哭的那样凶,那样无措。
……
从房梁上下来後,虞听晚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这才恢复。
她褪去了嘻嘻哈哈,面色沉重,眼眶很快泛红。
立在门前站了半晌,却未推门而入。
似乎知道,梁上人正在看着自己,犹豫着进门,始终不敢回头。
她叹了一口气,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在屋里焦灼踱步的江菱。
江菱看见她顿时停步,面上焦灼俱散,双手叉腰地质问道:“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黛山能居人的房屋数量有限,她原本是跟江菱同住一间房的,可是这几日她要修补命星,一直都是宿在枕长清房里的。
虞听晚有些不解,“你等我做什麽?你这几天不是跟我师兄睡在一起吗?”
江菱闻言神色一惊,上前两步快走,一把捂住她的嘴,面上有些羞愤:“小鬼头,谁教你这麽说的!”
虞听晚突然被捂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唔……这不系事石嘛?”
“不是!”江菱立刻反驳,张开唇顿了一会儿,解释道:“反正…反t正你不能这样说出来!”
“我和他是为了治病…暂…暂时一起修炼了两个晚上。”
江菱咬字强调着“修炼”一词。
虞听晚实在困倦得紧,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她慢慢向床榻走近,揉了揉眼睛,了了敷衍道:“好吧好吧,那就当你们没有睡在一起好了,现在我要睡了。”
“睡?”江菱诧异,“晚饭的时候你心事重重,我以为你会睡不着,特意来找你谈心的!你就一个睡字打发我?!”
虞听晚双臂摊开躺在塌上,已经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道:“不谈不谈…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困了……”
“你…你分明是在敷衍我。”江菱无奈泄气,由她去了。
她将桌案上的灯盏一一吹灭,随即翻身上塌,认命地和她挤在一起,被她当做抱枕“攀附”。
没过多久,耳畔就传来她轻浅的酣睡声。
早知道这人压根不需要安慰,她今夜就继续找枕长清了。
渡灵气的效果十分显着,她的身心都十分满意。
枕长清这人大方,渡起灵气来也丝毫不吝啬。昨日夜半她刚至虚弥阶,本以为对方会就此打住,没想到她随口嘟囔几句,对方就应了。
硬生生送她到了虚弥阶第九境。
“其实你师兄……人还不错。”
江菱咬了咬唇,犹豫道:“我之前跟你说他的那些坏话,就作废吧,不许告诉他!”
虞听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双手扒着她,凑得更紧了。
眼里的莹润,顺着眼眶滑落,打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