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生死一赛三桑灵女,司灵掌魂。
衆人听风蒙述完左无言的经历,不由得愣在原地。
四个少年都沉默了,这个故事里他们也存在。只是他们当时年幼,不知道自那时起,就已经有人为了天下苍生,背负如此之深。
左无言看着虞听晚,在她眉眼中看到了几分故人旧影,回忆起了曾经的许诺,像是在给当年的师雪凝一个交代般,道:“当年,我并没有按照约定,书信玉真去给你做担保。”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濯沧已经薨了,阴差阳错教你父亲登上了掌门之位,自然也不再需要我去书什麽信。”
虞世南能够登上掌门之位,被世人尊称一句“虞天人”,是因为他当年用神格封印了魔头天渊,结束了这场大战。
可衆人并不知道神格的存在,只当是他修为突破,功力大增。
他这修为突飞猛进的蹊跷,疑点重重;再加上有过藏匿邪女的前科。
虞天人又如何?
在左无言这里,早已不堪为信。
枕长清看着他,俯身抱拳道:“前辈大义凛然,成仁取义,着实令晚辈佩服。”
谢珩闻言在心里“嘁”了一声,随即双手环抱,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最讨厌枕长清的,就是这副君子做派,言行举止宛若提线木偶。他觉得他假,假透了,恭敬谦卑的像个僞人。
当然,枕长清也不是专门来拍马屁的。他停顿了两秒,旋即问出了自己的不解:“只是长清不明,终其一生死守女娲石固然赤忱,可这真的…就是上上策了吗?”
“大战结束後,各宗各派趋于安稳,界内势力也一直都在清扫,您为何仍不愿露面道清真相呢?”
“固修者岁长,百年者盈千累万,千年者不计其数,可与天地日月恒久之物相比,终不过蜉蝣。您孤身一人护得住一时,却护不住後世。”
“若前辈信得过我玉真派,我可即刻向家师飞书一封,道明此间情形,迎您进玉真安养。毋宁护好女娲石,千秋万代传承不休!若前辈有自己的考量,今日之事长清亦可当做从未耳闻,分毫不知——”
风蒙上下打量着枕长清,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袭蓝袍,气质温和的少年。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虞世南的单传弟子,不愧是玉真派下一任的继位掌门…三言两语,就想替玉真派夺得女娲石不成?
可你说他争利,他又发自内心道可以当做从未耳闻,分毫不知。
言辞之间毫无漏洞,不是真诚至极,就是谋算至极。
左无言像是听t到了什麽笑话一般,冷笑一声,重复道:“千秋万代…传承不休?”
“我不肯现身,是因为当世无我可信之人。我不信别人,尤其不信你师父!”
枕长清闻言一愣,眸色微晃,正在思考着什麽。
左无言对师父是有着怨恨的。这股怨恨,十有八九是因为当年藏匿了邪女师雪凝。
师雪凝逃了出去,致使守界人谢墉重伤,这一伤,导致玄门结界变得极不稳定需要修补,也就引出了後来的女娲石之变。
“家师当年绝非有意藏匿邪徒,只是被一些难处绊住了脚,未能及时……”
左无言闻言顿时震怒,气的脸色涨红,打断了他的话:“你师父当年有难处,谁没有难处?难道除他以外,别人就没有难处了?!”
“谢墉灵源耗尽以死破局,我兄弟破脉而死,十七剑宗满门萧瑟…你师父的难处,能抵得过这麽多条人命吗?!”
枕长清被怼得一时语塞,只好俯身赔礼道:“长清失言,前辈教训的是。”
多少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穆逢春的死。他怎麽能那麽直白的,死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跟前咽了气,归了魂。
嘴上说着不会生愧,可还是把霁月剑给毁了。成全了故友,却宽恕不了自己。
左无言正在气头上,室内气氛凝重,一时无人敢开口。
一片寂静中,江菱忽地发问道:“那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呢?”
“你也信不过我吗?舅舅……”
江菱红着眼眶去看他,情绪复杂,一颗心酸涩肿胀,无法抑制眼泪的滚落。
“我不想拖累你。”左无言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
她垂落腰侧的手无意识摩挲着令牌,固执道:“可我是少宗主啊,我比谁都更该接下这命,不是吗?”
左无言走近了两步,双臂一揽,忽地将她抱在怀里,粗粝的掌心怜爱地拂过她脑後青丝。江菱的情绪在此时崩溃,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自八岁封山,十七年间随世漂泊。遇到的所有人都咒骂着剑宗的无情无义,说他们该死,说他们报应不爽……
她静静听着这些,不知从何时开始,暴脾气的大小姐学会了忍耐。
“你不该丢下我的!我可以吃苦,可以陪你一起混在乞丐窝里,可以替你献祭命魂,我不想再一个人了,舅舅——”
她的声音中含着泣音,想起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情绪激动道:“我会杀了他们!终其一生,我也一定会杀了他们给剑宗报仇!!”
他闻言无奈:“没有人要你的魂,也没有要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