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磕到玄烨石的地板上,而是压在了人柔软的小臂,膝盖尚且保住了。
她身子向後挪了挪,立马检查着他的手臂,见他脸色尚可,才放下心来。
但他的这一做法,很快引来了一衆元老的不满。
原本沉寂的大殿,有了两声重重的喟叹。
先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旁侧缓步走至正堂,自上而下地审视着两人。
“谢珩啊——”他唤了一声。
“当着天地祖宗的面,把你犯的错一一述了吧。”
谢珩擡头,目光与之相对,神情执拗:“我没错。”
“我喜欢谁,愿意和谁结契,都是我自己的事。”
少年的声音响彻整个乌摇殿,语气坚决,无分毫惧怕。仿佛早有期待着和元老厅对峙的一天。
衆人闻言眼神犀利了起来,道道目光像是一把寒刃,隐匿于光线昏暗中亮刃。
“你没错?”
黑暗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哼笑,
“你是千山派的家主,身上扛着整个千山派的重任。你活着,有无数族人倚仗你;你死了,哪怕进到地府,亦有无数枉死之魂质问你。”
“如果千山派每一任家主都像你一样任性妄为,基业百年早便散了!!”
“任性妄为?”谢珩重复着,发出一声冷笑。
他完全不服。
四十九代家主谢有延,罔顾人命,暴虐执法,致使族内死伤惨重。
八十三代家主谢安,火烧祭庙二十一所,烧毁祖宗牌位和族谱无数。
九十八代家主谢珏,不仅弄丢了族内至宝极玉清源,且弃全族不顾,于衆人围剿中带着魔族公主逃之夭夭———
……
和他们比起来,
自己究竟错在哪儿?
只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人,只是因为和喜欢的人结了契,便是任性妄为?
谢珩轻嗤一声,“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祭品。”
“我一个祭品,兢兢业业做到现在已经不错了,难道还得再任你们摆布才算好?”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谢峥拍案而起,怒瞪着他骂道:“你…谁教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谢珩眉头紧蹙,“用不着谁教!你们究竟把我当什麽,我心知肚明!”
没了极玉清源的家主,就是承拖璃火症的祭品。
这是族内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斥着这种共识。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早已在无形中告诉过他千万次了。
最具威严的长者名叫谢骅,见此处变不惊,淡然开口:“你心中有怨?”
谢珩蓦然静了下来,沉默半晌过後,顶着所有人的目光道:“成为祭品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什麽好怨的。”
“我只要我应有的自由。我今後和谁在一起,与族内无关。”
“自由?”谢骅长叹一声,幽幽道:“可你和蓬莱海氏的婚约,是你娘亲自写定的。束缚你的是你娘,可不是元老厅———”
听到婚约两个字後,虞听晚眸色一怔,面上有些茫然。
谢骅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眉目慈和地笑了两声,“小丫头,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谢珩他有未婚妻,蓬莱岛海氏一族的长女,海容音。”
虞听晚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