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许家,门前两座石狮子没有一丝玩态,威严得很,就是门户洞开,能感觉到和寻常完全不同情况。
他们直接走了进去,师羽带他们去见被他捆起来的人,许府是当地望族,宅子也大,只是嫡长子孙这一支也算是人丁兴旺,不过如今只是一地尸骨了。
把尸骨收了,见到那几个师羽口中的还活着的人,也已经死了。
这是为何?夏清雨走近去查看,这地上都是花瓶碎片,他们身上又出现许多伤口,而最意料不到的是,她看到了小满的尸体,他身上是被人撕咬的痕迹,尤其是脖子,就是这处的伤口导致了他的死亡。许弥也在这里,他被小满放在了一旁。
这是什麽发展?
吴鱼不知道夏清雨和小满他们的经历,只知道这许府里的人都死了,感叹道:“许家这是造了什麽孽,虽然大家平常爱笑话,但他们也是切切实实在做事,为醮会做了很多。”
与醮会接触最多的最有可能做点什麽的许家人基本死了,给她一种无力感,就像发现药王谷的不对但药王谷已经灭了。
夏清雨问道:“师羽,这里有灵力残留吗?他们是正常死亡吗?”
师羽道:“没有外力影响。”
就是说他们是在幽音虫的影响下,失去神志互相攻击而亡的。小满估计是回来发现许家人或者以为的鬼死了太多,就一路寻找活人,终于见到他们时,就被攻击了,虽然他活动自如,但毕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童,只能用花瓶自卫,最後所有人都死了。
简直是阎王勾命般令人无奈。
夏清雨给小满合了眼,道:“一并带走埋了吧。”
无论多少,人对同类的死亡总是能共情的,见得少经历得少的,就更容易情绪波动,而见得多的就会慢慢麻木,夏清雨就是後者,因为见过太多人死了,所以她对死亡已经不敏感了,更多的是遗憾和对自己没能帮到什麽的自责。
但是也并非总是如此,不同的情景会调动人的不同感受,比如她昨日还在为这里真诚的喜悦而动容,今天就看到一切都毁了。
这个人好像昨天见过,他在吃着什麽,这个人好像也见过,她带着孩子游玩……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被世界遗忘了。生者不再回忆,而见他们最後一面的夏清雨等人,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种被在意的人遗忘的感觉,这种被迫遗忘甚至伤害在意的人的感觉,比苦涩还要尖锐。
转移注意力与疼痛般,她问道:“你是因为察觉到武德不对劲所以写信让我们来帮忙解决问题吗?”
吴鱼正在填土,他还是在装糊涂,问道:“老大,你说的什麽信?还有武德不对劲吗?哪里不对劲?”
夏清雨不在意,继续问道:“狐狸投影是你放的?”
这下吴鱼懵了,他语气都要正常很多,“什麽狐狸投影?”
夏清雨见他反应不像是他放的,简单讲道:“十四日晚上,我们窗户上有一个直立的狐狸影子。”
吴鱼道:“老大可能不知道,狐狸在我们这里的形象是敏锐洞察,小孩子们爱玩狐狸游戏,也就是外地称的躲猫猫,总之狐狸有两种寓意,一是‘发现你了!’二是‘来找我吧!’,看来那个人要和老大玩狐狸游戏呢!”
夏清雨问:“那把狐狸直立起来的寓意是什麽?”
吴鱼想了想,不确定道:“我长这麽大也没了解过直立的狐狸什麽意思,但想想就挺诡谲的,莫不是要恐吓老大?”
应该不止,可惜她也没有头绪。
按理说放狐狸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写信叫她来的人,我见到你来了,你也来找我吧!而且知道她的人不多,知道这个寓意又认识她的本地人只有吴鱼,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不像,但不能排除他。
最可疑的还有一个,叶知蕊,但她又不像会和别人开玩笑的样子,每次见到她和小满,都是完全无视。夏清雨想象不到叶知蕊做这件事的样子,就像想象不到师羽戴着兔子耳朵跳舞。
将这麽多人安埋是个大工程,所幸大家都是修行人,而且还有师羽在,傍晚时候总算完成了。
雨就这麽毫无征兆地下了下来。
是来洗刷这一场血污,这一场不幸的吗?
夏清雨将亭亭如盖取了出来,她把青伞撑开,举得很高,“要避雨的就自己过来。”
师羽侧过脸看了一眼,没有过来,吴鱼倒是想过来,但是他被师羽瞪了一眼,他其实没看清楚,师羽戴着鬼面离他也有段距离,但就是他侧脸的那一刻,他觉得师羽在瞪他!绝对是!
于是谄媚道:“老大,这伞一个人打正合适,两个人就太挤了,我们大老爷们淋点雨不碍事。”
夏清雨擡头看,她怎麽觉得这伞遮三个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