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多少对身体有些不适应,不过问题不大,精神上的畅快比什麽都重要。
她“看见”时润在窗边打坐,想象了一下阳光落在他身上的样子,肯定很美好。
不过下一秒她就想到了那只蜉蝣,她走到了时润身边,擡手试着去摸他的眼睑,“那只蜉蝣是你吗?”
说是一个疑问,其实是肯定。
夏清雨永远也忘不了那只蜉蝣的羽翅在阳光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模样,很脆弱的美丽,越是脆弱,越是绝美。
时润低声道:“嗯。”
夏清雨没有再问更详细的,详细到那是几分的灵魂,你失去了这些灵魂受到了什麽影响,你的阳寿还有多久,这些她都没有问,好像都不重要了,不论还有多久,哪怕只有一天,她也会陪在他的身边。
这也是那时候她让他别去万音阁的原因,她的身边有了其他人,时润又会把自己变得沉默了。
她其实很喜欢和他相处的时光,一个人一直迁就着你,事事以你为最高准则,这样的生活怎麽也不会不开心吧?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和他在一起本身就很快乐。
她还有很多想要问时润的东西。
“那天你怎麽想到要接下我那麽多箭的,真不怕变成筛子啊?你近身来束缚我的行动,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吧?难道是面对我你就放水了?”
恢复记忆後,这段经历因为太过沉痛而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只有当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实力时,才会明白时润遭受了什麽,他有多麽坚韧。
时润的语气很轻松,应该是不想让她担心,“那个时候我没想那麽多,只是想到仙君如果误杀了旁人,清醒过来後一定会很自责痛苦,所以就去拦了。”
这一刻,夏清雨清晰地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人的灵魂。
不是那种模模糊糊的,似是而非的暧昧,也不是之前她对自己的洞察,没有喜欢就是没有喜欢,她不知道世界上其他人相爱是日久生情不知不觉就已经分不开了,还是被身体的激素影响産生了疯狂的迷恋,她只知道自己,像苹果落地一样,“咚”的一声,爱便从无到有,像个魔术一样産生了。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自己的身体里蹦出去,然後在世界上勾勒一个鲜血淋漓的“爱”字,昭告全世界,夏清雨爱上了一个人。
爱上了他的理解,爱上了人和人的共鸣。
他说不定比自己都更了解自己,也许她这过分有力的心跳,已经有了他的灵魂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她终于停止了如满天飞絮般的思考,她伸出手捧着时润的脸,用一个生涩又炽热的吻向他宣告了自己的爱意。
时润先是愣怔,而後拥抱住了夏清雨,将这个吻加深。
冰凉的身体,没有同样鼓噪的心跳从另一侧传来,那一刻像是老天在告诉她,这个人为了你,已经献上了所有,他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少年时候,他没有什麽加速的心跳和温热的唇了,他不再有生理分泌的多巴胺明确快乐和爱意,他只靠灵魂爱你。
只是灵魂的爱,让他坚持走了这麽久。
夏清雨的两行热泪就这麽淌下,对她而言这代表着湿润,对时润而言却是灼烫。时润立刻同她分开,他第一反应是自卑,这个吻到底意味着什麽,他是否是僭越了。
时润了解夏清雨,夏清雨也同样了解时润,她不让他开口,主动道:“不准多想。”
她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哭,“我爱你。”
她没有时润那麽会讲动人的情话,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爱你”三个字。
哭泣究竟意味着什麽呢,意味着伤感,意味着疼痛,意味着喜悦,意味着触动,意味着她做到了,她可以走过六百年的时间也从不麻木,她仍有一颗鲜活的心脏,这颗心可以像春天抽芽一样萌生出爱意。
这是初恋的感觉。
就像电视剧里,男女主亲热的时候,总有一个下属冒冒失失跑过来打断,然後说不好了!发生了什麽意外。
夏清雨才第一次萌生出爱意,她还没有来得及和时润多说会话,就被打断了,不过打断他们的不是什麽冒冒失失的下属,而是人们惶恐的奔走相告。
“不好了!不好了!山火蔓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