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朱宝娥!!”
那聂公子还在搂着宝娥亲,两条胳膊紧紧拥住她,不肯放开来。
他闻言,唇瓣缓缓擦过她面颊,却生犹豫。
此事事关生死,他不曾告诉任何人。
但不过一瞬,他就与她道:“没甚坟堆,死得荒唐狼狈,又是孤身在外,哪里有人来挖土造坟。”
宝娥失惊:“莫非曝尸荒野,叫野狗豺狼叼走了麽?”
她心道:怎的好,怎的好!这要到何处去找偷尸的贼,又要如何掰开那野狗豺狼的嘴,掏出尸骨来!
幸而他道:“不曾。”
“那在何处?”
聂归羽眉眼微动,浮出说不清的愁怒。
许久,他应答:“在那佛堂的观音像下。”
“阿弥陀佛,哥啊,你犯这多杀债,菩萨哪里容得你来积阴德。就算埋在那观音像下,恐也没用。”
“我不觉有错,何须神佛相助。只不过防着那勾魂的找上门来,拿菩萨压一压阴气罢了。”那聂公子面色冷然,“况那时节遭劫杀,不见菩萨现身。今日死了,谈何敬畏惧怕。”
“你这话却没理。”宝娥说,“世间凡人万万千,寺庙佛堂的香火,更甚于那天庭缭绕的云雾,神佛哪能一一照看来。哥哥,没那气力自救,可怪强盗行凶犯错,是一衆恶狠狠的歹人,却不能错怪自己,也不可怪神佛无眼哩。”
那聂公子闻言,双眉紧锁,却不知是何滋味。
他道:“你却心宽。”
这呆子哑哑的笑:“常说‘休道黄金贵,安乐最值钱’,忧思一日,就要损一日的快活,委实不划算。”
聂归羽轻哼一声,却不言语。
许久,他唤:“宝娥。”
宝娥看他:“叫我怎的?”
那聂公子盘坐在床榻上,烛火摇曳,床帐朦胧,将他的脸映得影影绰绰。
他轻轻嗟叹,却说:“依我看来,黄金不值当,安乐也不值当。似我这般,纵是生前享尽贵门奢华,怎奈命薄,如今长久困在这荒庙中,不生不死,也受尽煎熬。”
“你糊涂了,真就做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哩。”宝娥道,“高山不动,水上浮木飘荡无依,都有它的乐趣。山不动,可见鸟来,见风过树摇,见河川流淌;浮木飘荡,不知明日是闻花香,抑或听虫鸣。但你偏要去想山缘何不动,浮木怎就不沉,自然清苦愁闷。”
聂归羽听受,得以消愁解闷,心中怅恨竟也纾解许多。
他搂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上,喃喃:“是了,是了,如今幸而有你。宝娥,休将我一人弃在这清苦中。”
宝娥却道:“难,难!我只一个人,怎好时时陪你?何不叫我师兄进来,任他拔一把毫毛,洋洋洒洒变出上百只猴儿陪你耍耍,要更热闹,再不觉清苦。”
“莫说话。”
“也罢,也罢,我恰有些困了,不做个拉闲散闷的闲身。”宝娥眯着眼,就要睡觉。
那聂公子硬生生拽住她,帮她洗漱干净,方才放她去睡。
他则整衣外出,安排斋饭。
半梦半醒间,宝娥听见声响,似还有人叫她。
她懒懒儿唧哝几声,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什麽。
那人就一把扯起她,与她道:“眼下也是怕被他一锅煮了,才作这身喜袍打扮?”
宝娥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