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娥埋脑袋,只露出双眼睛盯着那馍馍看。
半晌她道:“师父,我有些饿了。”
“小菩萨若饿了,不妨吃这馍馍。”那怪问道,“你是要吃这人肉做的荤馍馍,还是豆沙馅的素馍馍?”
宝娥:“素的罢。”
那怪道:“好,好!那就请这位长老吃那荤馍馍。”
三藏忙道:“贫僧不吃荤。”
“由不得你呵,长老,我可以放你走,只一桩儿,须得将这两个馍馍吃了。”他道,“你们一人一个,吃了,就开洞门,放你们走。”
宝娥一动不动,由着三藏与他辩驳。
忽地,有仆从来送茶水。
这宝娥就呆性子发了,气冲冲上前。
“你这泼厮,忒不是个人子!”她近他身,骂道,“想害我师父破戒哩,十分无状!”
正说处,她就要抓住那盘中的水壶。
仆从挡开她手,及时避开。
“莫急,莫急。”那怪接过仆从递来的水,饮尽,笑道,“你师父是个真僧,哪里肯吃荤。你心疼呵,就替他吃了这馍馍。”
正说处,他忽听得一声:“业畜无礼,看棍!”
那大圣忽凭空出现,掣棒劈下。
原来他看宝娥与三藏被旋风弄走,就变作只蜜蜂儿,偷偷随上。
看这怪端出两盘馍馍,他怕宝娥破荤,忍不住,便现了本相。
那怪看见行者,喷出道烟光,罩住花亭子,再执三股钢叉,与行者相斗。
他二人打出洞外。
花亭子里,宝娥发了狠,打杀一衆小妖,捡了那素馍馍,掰成两半,递一半给三藏,道:“师父,吃罢,吃饱了好走。”
三藏满面愁苦,不肯吃:“他使个罩子把这亭子罩了,纵是悟空胜他,又如何逃出去。”
宝娥心道这老和尚话也忒多,真个还没饿够。
她将两块素馍馍凑一起,自个儿吞了,含含糊糊道:“休慌张,他要吃苦了。”
三藏正欲问她何意,那怪就回来了。
他神态倨傲,笑道:“那猴子颇轻狂,却是个经不起打的。”
长老听他说那行者败阵,更面如死灰,恐要丧命于此。
宝娥忽道:“哥哥呀,有无热水,打来与我师父喝些,好吃馍馍。”
那怪闻言,问:“如今吃得荤了?”
“正是,正是。”宝娥点头,“与你也打些罢。”
“与我打些作甚,我又不渴。”
“不要你喝,却要你用。”
那怪不解:“有甚用处?”
这呆子直愣愣一句:“生孩子用哩。”
那怪忽觉腹中略略儿作痛。
他渐敛笑意:“谁生孩子。”
宝娥道:“哥哥,自是你了。”
原来这呆子先前听那老婆婆说子母河里的水能让人有孕,就摸黑去打了些揣身上。
适才她假意动怒,实则偷偷往他的水里洒了些。
那怪腹中忽疼痛难忍,肚皮也慢慢儿地鼓胀起来。
他捂着肚子,怒喝道:“那泼妖,你算计我来?”
宝娥呆看着他:“哥呀,似我这等老实的,怎会算计人,莫错怪我。我是个取经的,却也是半个医者,刚刚摸出你有了喜脉,只是撞上我那师兄造访,来不及与你祝贺。恭喜,恭喜!生个娃娃下来,与你一同做馍馍。”
气得那怪龇牙欲裂,正要发作,却又疼得四下打滚。
他忍痛起身,忙支使个小妖去落胎泉取水。
那宝娥则一把扯住三藏,道:“师父,走罢。莫看了,生下来也不管你叫爷爷。”
三藏:“休胡吣!”
不期那怪突然起身,猛地拽住宝娥。
他的肚子愈发大了,忍住剧痛,冷笑道:“天蓬,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