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行者身前,躬身,似作嗅闻。
他陡然靠近,宝娥看他模样儿俊,便忍不住直勾勾盯他。
打从离开西梁女国,她便素了一年半载,常觉心痒难忍。
眼下多看他两眼,不解心馋,也解眼馋。
那行者看见,忽笑:“他是个吃人的妖精,你看他怎的?”
宝娥道:“哥呵,他还不曾吃过人哩。”
行者微微冷笑:“你却揣颗明辨是非的善心。”
宝娥点点头:“正是,正是,莫枉栽了好人。”
言罢,那沧朔忽眼一斜,瞥向她。
真个阴寒寒丶空洞洞的一眼,看得宝娥忙道:“素有规矩,先吃童男,再吃童女,莫看我,吃他罢。”
庙门处,灵感大王却道:“这个童女不老实,你闻闻她,若是个入得口的,就先吃她。”
那怪便移至宝娥身前。
他躬身又闻。
好宝娥,抱着两条腿,一动不敢动。
但忽地,那沧朔一把抱起她。
宝娥惊着,胡乱挣扎:“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先吃他罢!他的肉嫩,我这一身风吹日晒的皮肉,不好吃,不好吃!”
那怪却不张嘴,也不顾她挣扎,只单臂抱着她,另一手从怀里掏出块石头,递至她面前。
宝娥看见,骂道:“我把你个犯凶的泼妖,吃人也罢,莫非还要我自己动手,拿这石头敲破脑袋,再让你吃?你量我小,尽可欺侮我来,我的儿,却不知你奶奶可会变化哩!”
她说着,就变出本相来。
那妖却没放开她,一条胳膊还牢牢搂着。
且因宝娥猝然与他离近,他的身躯略略儿发僵,手臂更绷紧几分。
宝娥拖着钉钯,与他身贴身,臂挨臂,忽发了呆性,道:“哥啊,你不放我,我却不好使钯。”
那妖也不知是否听懂了,松开手来。
她便举起钉钯,就要打他。
这妖使刀架挡。
那行者也现本相,从耳中取出金箍棒,晃一晃,变作碗口粗细。
他盯准了门口的灵感大王,举棍便打。
那大王不曾带兵器,一棍打在他的金甲上,敲掉几块鳞。
两妖相继飞至云端,灵感大王厉声斥道:“你是甚人,胆敢坏我香火!”
行者骂道:“你这泼物却没长眼,我等是护送圣僧去西天的取经人,你这邪魔,胆敢假冒神仙名号,可知是死罪!”
他说着,便要举棍打他,宝娥也举钯跟上。
那灵感大王身无武器,不敢与他二人相斗,登时化作狂风而去。
剩下个沧朔,提着刀,也不动手,只阴沉沉盯着他俩。
这大圣是个好斗杀的,这妖精不动,他却也不好举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