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大雪,又不能放到院子里去。
只得绕着回廊摆放,第一台聘礼已经排到了雁西侯府门口,这库房里头的礼单都还在继续添。
“你这,要搬家呐?”
凌景驰一边回望着,一边擡脚跨进门槛。
“哟,你还真回府了?看来,比起齐岸,还是那私库的兵器更宝贝些嘛。”凌寒归瞥了一眼倚在门框的凌景驰,探头仔细查了一下礼单,突然“啊”了一声,险些惊得覃江笔尖差点洒出墨来。
“还有一副珊瑚珠帘。记上记上。”
覃江将笔移到礼单距离之外,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落下污迹,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无奈地看向凌寒归,“侯爷……”
後者不明所以,全身心地投在聘礼上,“咋啦?又写不下了?”
太师椅上的覃戎尾调一沉,“嗯?”
覃江擡眼,扬起笑容,连连点头,“写得下!当然写得下!!”
‘哎呀~这可是他家侯爷心心念念的姑娘。五年了,若是这回能如愿以偿,别说这礼单再誊一遍,就是让他就着墨从这库房,写到慕府门前,他也是乐意的。’覃江摇着头,提笔在礼单後面,谨慎认真地添上那一副珊瑚珠帘。
仔细瞧着,那眼底呀,也是同坐在太师椅上的覃戎一般无二的喜悦。
见下人将那珊瑚珠帘放进礼箱里,凌景驰长腿往前一迈,
“还有没有要添的呀?没有的话,我也要领个擡聘的差事了。”说笑着,凌景驰弯下腰去端箱子。
凌寒归闻言,擡脚就踹。
“诶!”
凌景驰端着那聘礼,故意朝着凌寒归的方向挡了过去,“噢哟,这可是给岁宁的聘礼,可得仔细点,别搞坏咯。”
气得凌寒归那临到跟前的腿,生生改了方向。
“凌天野你大爷!你拿古方的事儿诓安安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凌景驰抱着一箱子聘礼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个护身符。
“哎,我也不知道你今年这麽着急,回来第二天就要去下聘,早知道我肯定给你放着写进聘礼里。”
“我管你——”凌寒归看着他那毫无歉意的神情就来气。
话到嘴边,突然拐了个弯儿,“秋霜??你怎麽来了?”
下人领着秋霜逆着那排聘礼而来,“侯爷,这个姑娘拿着令牌说是慕……”
不等下人禀告完,秋霜就打断,捡着最重要的话先说:“侯爷!姑娘骑马往宫里去了,让奴婢来寻您,叫您去也立刻进宫去寻她!”
“进宫?!”
“现在?!”
凌寒归和凌景驰两人异口同声。
因为太过意外,语调陡然拔高。
秋霜吓得一哆嗦,但又怕凌寒归不去,颤着音又补充了一句,“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夜里突然姑娘猛拽铃铛,急匆匆地冲下了楼,很着急的样子!”
顿了顿,她鼓起勇气擡头看向凌寒归,“姑娘都没来得及梳洗,就叫奴婢骑马来寻侯爷,就策马往宫里去了。”
她特意在“骑马来”三个字上重了一下音。
“这大晚上的,急急忙忙进宫作甚?”
慕书安自由出入皇宫不是什麽稀奇事,稀奇的是眼下已经丑时。
有什麽是不能等两个时辰的?
凌景驰疑惑得很,“她一个人吗?”
他不明所以,但是凌寒归不一样。
他望着窗外的飞雪,冷风从门口一直往里头灌进来。
方才一心都扑在给慕书安准备聘礼上,丝毫不觉寒意。
此刻却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直鼓鼓地往天灵盖蹿。
‘冬日丶大雪丶安安半夜醒来丶皇宫……’
每一个信息,全都将事情推向了他和齐容最害怕来临的那一日。
如果那一日是今天——
凌寒归回头看向凌景驰。
凌天野今夜回来,是凑巧;还是来拖住他的?
若一切都是凑巧,若那边的是齐岸动了手;他要是现在赶过去,带上凌天野,是会帮他,还是帮齐岸?
他会怎麽办?
他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