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早来
永续五年,初冬。
隔窗远眺,入眼的天幕似一张压得发黄的陈年旧纸。
慕书安收回目光,袖口浅滑,露出纤细的手腕,笔尖轻轻落下一行墨色。
“将雪,客至,待人归。”
笔墨未干,一抹白将灰黄的天色划破一道细痕,翅膀扑腾着落在窗前,“咕咕”了两声。
闻声擡眸间,唇角不禁微扬了半分。
慕书安起身走到窗前,刚擡手靠近,信鸽便歪过脑袋在她手指蹭了蹭。慕书安顺势曲指挠了挠它嘴巴下的茸毛。
她将配好的鸽食倒在它的小碗,取出信纸,逆着卷展开。
一朵小花,从信纸中滑落在掌心,又撞入眼帘。
“秋霜姐姐,我刚来,不懂事。咱院子有什麽特别的规矩,还请姐姐提点!”
楼下的院子传来一道陌生讨巧的声音,慕书安的目光从信纸的边缘漏下,刚好瞧见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正将一小包东西塞到秋霜手里,笑得满脸喜庆。
秋霜掂了掂那手中的东西,眉眼一瞬间舒展开。
“阿巧是吧?你运气还挺好,分到咱姑娘的院子。咱呢,只需要照顾好这一院子的山茶花就成。旁的呢,就侯在一侧,姑娘有需要自会吩咐的。”
顿了顿,又开心补充到,“不过若无要紧的,姑娘鲜少使唤我们。”
“不用我们洒扫吗?”
“要啊,每日这院子清扫干净了便是。”
“不是,我说的是姑娘的房里。”
“不用。”秋霜摆摆手,“那不是我们能做的事。”
对上阿巧那满眼的疑惑,秋霜握着花剪子的手往慕书安的小楼一指。
“喏,你也瞧见了。姑娘的阁楼两层,曲水环绕,只有小桥可通。会有特定的人,在特定的时辰前去打扫的。除此之外,未经姑娘允许,不得靠近。”
“姐姐别说,我进门时就想问了。咱姑娘为何这般弄啊?搞得跟个囚牢似的。”阿巧不解嘀咕。
“什麽囚牢!这是风雅!是殊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秋霜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但见她撇了撇嘴,低垂着眉眼,又“啧”了一声,收了几分嫌弃,与她解释。
“从前慕府可没这麽大,是咱姑娘喜静,然後当今陛下,还在太子位时,特意买下隔壁的院子,打通相连,给姑娘建的。为的就是不让人来打扰姑娘的清净!”
“陛下啊?!”阿巧惊叹,“那姑娘的房里……”
见小姑娘满眼的光亮,秋霜板起脸来,眼里只有严肃,“你可千万别犯傻啊!前头有个就是没忍住的,还是夜深人静时悄悄凑近看了一眼。然後第二天就听说她被发卖了。”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说是被发卖了,反正後来我是再也没见过,也没听见过。”
“这样啊……”阿巧讷讷应了一声,然後“唔”地一下捂住了嘴。
秋霜将那小包踹进怀里後,握着剪子,“咔嚓咔嚓”两下修剪着花枝。
阿巧握着扫帚,低低地扫过“唰唰”声。
“唔,秋霜姐姐,那个……”阿巧扫着扫着到了秋霜身边,歪过头,满心满眼全是止不住的好奇,“我听说,咱姑娘算起来,也有双十了。怎的,没有说亲?是不是因为哑了,所以才没人要啊?”
闻言,秋霜就差两眼一黑,“哎哟,你这究竟是,没有耳朵还是没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