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雪融化
车帘落下,车队继续前行。
人群渐散,又免不了有几个无事凑一起嚼舌根打发闲暇的。
“方才最开始牵马走的,是凌家那个纨绔侯爷吧?”
“是他。十年前,在郓州不知天高地厚非要闯敌营,结果遭了人家的道儿,差点闯了大祸,还是凌将军力挽狂澜给他救回来的。”
“这样啊?那还嫡庶呢,咱凌将军二房来的怎麽了?还不是照样建功立业。”
“方才瞧那姑娘,不会说话的样子。就是那慕家女?”
“还别说,纨绔侯爷和灾星哑巴,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挺配嘿!”
车辙声远去,马蹄声渐近。
马蹄轻轻浅浅地落在青石板,像是挂在屋檐被风拨弄的贝壳串。
凌寒归牵着马,走得很慢,不至于颠到他的安安。
“真饿啦?”他含笑擡头。
清风拂过帷纱,牵动安安的唇角:【假的。】
他眉梢一扬,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神情,“从凌天野那儿诈了什麽好处,肯帮他?”
想到凌景驰送给自己的东西,安安打手语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天野哥说,在郓州遇到一个游医,抄了些药册古方。可以送给我。】
闻言,凌寒归顿时就气笑了,“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凌寒归面上笑嘻嘻,实际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心中破口大骂:‘凌景驰你大爷!老子拿大价钱找你办事!你倒好,这麽跟我玩儿是吧?!’
安安微懵:【怎麽了?】
凌寒归擡头,对上女子疑惑的神情,默默在心头又叹了口气,‘算了,左右都是送给她的。就图一个她欢喜。’
“没事儿~”他笑着摆手,然後立马将话题引回方才她的小开心,“若真是古方的话,勉为其难放他一马,也行,咱不亏!”
风中隐隐有梅香浮动。
安安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缓缓地打手势给他看。
【我喜欢。】
他驻足。
马蹄声稀疏渐弱。
“安安。”
她望向他,安安静静地等着。
他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再度郑重开口:“过几日我再上门提亲,若是太傅仍旧不答应,待明年春雪融化,我带你私奔吧……”
语气认真,眼中诚挚。
安安呼吸微滞。
见状,凌寒归以为她的沉默是婉拒,便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好啦,别担心。知道你放心不下太傅,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就当我是说说——”
【好!】
“你丶你说丶说丶丶丶”
凌寒归几乎以为眼花,不敢置信得结巴。
【我说,好。】
安安放慢了手速,望着他的眼睛,回应他以同样的郑重与坚定,【我们私奔。】
多年少年心事,一朝得偿回应,心如擂鼓,竟寻不得半个字来言语。
安安瞧着他欣喜若狂,却欲言又止,犹豫斟酌的模样。那眉宇处的飞扬的神采,恍惚间,重叠少年青涩与赤诚。
不禁弯了眸眼,弧度柔和。
又倏地僵凝。
凌寒归第一时间察觉到变化,关心询问:“怎麽了?”
【陛下。】
见状,他後知後觉回头。
齐容长身而立,于垂花门前静静望着他们。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