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闯宫之罪,救驾不力,罪加一等。赐鞭刑一百!”
人群中有人欲冒头,又被人按了下去。
凌寒归俯首,“臣领罚!”
寒风吹动熏香缭绕,在透纱的屏风勾勒出沟壑山峦。
“慕太傅。”
盛锦笙的话刚一出口,屏风之外的所有人都直起了身,不约而同地擡起头来。
只听见幽幽冷冷的声音缓缓而出,“教导无方,闯出大祸,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闻言,衆人皆是一惊。
“娘娘,我爷爷年事已高……”
“娘娘,慕太傅年事已高……”
求情的声音,急切起伏。
“孰若求情,一律同罪论处!”
“臣领罚!”慕程君抢先高声俯首认罪。
头抵在冰凉的地面,慨然低语,“泊仁感念诸位直言,但此事无用之举,不必多言,恐再受牵连……”
闻言,只得各官员纷纷叹息。
然後又将复杂的目光落在慕程君身侧的慕书安身上。
不满丶责备,怨怼丶气愤,许许多多的,全都落在了慕书安小小的肩头。
凌寒归心疼地重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只见她低垂的眼眸轻擡,朝着他浅浅淡淡地笑了笑。
好似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对于这样的後果,她已经习惯了。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替她承受的是慕程君和凌寒归,不再是她自己。
“好!”屏风後的人站起身来,“那便百官移步,观刑以自省。”
她从屏风後走出来,慕书安擡头,看见她的腰间还挂着那枚涌金莲纹样的香囊。
擡眸再往上,与盛锦笙四目相对。
只是一刹,盛锦笙便移开了视线,擡脚越过她而去。
廷杖落下。
慕程君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
慕书安心下一空,下意识本能地朝前跑去,“爷爷!”
“按住她。”
屏风之後的声音,比这风雪还要冷。
冻得观刑的官员,比受刑的慕程君抖得还要凶。
廷杖声落,鞭声又起。
凌寒归跪在风雪里,满身的血迹,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才是新添的。
他咬着牙,隔着风雪,望着被押解跪在地上的慕书安。
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见,朝着她扯出一抹叫她放心的笑来。
那廷杖声,和鞭刑声,声声入耳,声声全落在她的心上。
慕书安眼眶发红发疼。
敲响登闻鼓时,她一心只想救齐容生死一线。
却不曾想,那鼓声奏响的,是所有人的祭曲。
她已经不再挣扎,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就好似脚生了根,凭风雪融进她的骨血。
慕程君和凌寒归是被人擡出的皇宫。
一如宫中,慕书安静静地立在庭院里,低垂着眉目,任风雪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