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书安凝视着那侍卫脸上的堆笑,因为久久得不到反应,已经变得僵凝。
心中的猜想逐渐现实化。
不谈她给齐容做伴读时才五岁,至今已有十五年。
就是自齐容登基以来,即便未曾日日入宫,至少每月都有一两次出入的。
一两个新人不知道她正常,但不会只有一个人认识她。
令牌是齐容亲手交给她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即便拦下她是他们职责所在,他们应该做的,也该是前去禀告。
而现在……
慕书安猛然擡头,望着漫天飞雪。
那一刻,仿佛飞雪从梦境中的纷扬涌出。
所以,这次梦里预示的是——今晚!
她回头,望着身後的来路,仅这片刻功夫,马蹄印已被素白的雪掩盖。
她进不了宫,慕程君和凌寒归还没有赶来……
‘得想办法提醒陛下!’慕书安捏着令牌,用力至指节泛白却浑然未觉。
她合上眼眸,平息着紊乱的呼吸,听着肆虐的风雪横贯而过。
“若是孤,越乱,就越沉心。利用周围的一切……”
“冷静。沉心,周围的一切……”她擡眸,不找声色地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矗立在宫门口的大鼓之上。
风鼓动着慕书安的衣袖,因着一路策马疾驰,只靠一根簪子挽起的长发已松散。
只一息。
原本伫立原地纹丝不动的她,猛地转身,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抽出鼓棒。
由于动作的惯性,发间的簪子终究支撑不住,掉落雪里。
“咚——”
“不行。得再大声,再大声,才能传得更远……”
慕书安紧了紧手中的鼓棒,擡眸,扬臂,重重地敲在了鼓上!
“咚——咚——咚——”
风顺着大鼓的方向袭来,裹挟着鼓声越过红墙,呼啸着撞进皇城。
鼓面震动,声声震得她双耳嗡嗡作响。
恍惚间,夹杂着奏乐声,一如齐容登基的那日,她站在人群之外观礼。
有礼官立于两侧,高呼:“奏乐,击鼓。以鼓声——祈苍天——佑吾君——庇护云照,恩泽江山社稷——”
牛角号奏响,鼓声雄浑,钟声紧随其後,继而琴瑟箫埙之声。
那日阳光明媚,奏乐祥和而壮阔。
而今鼓声杂乱,风雪如搓绵扯絮纷飞。
慕书安臂力渐衰不济,整条胳膊抖得厉害,几乎快要握不住鼓棒。
泪意在眼底又被烈风撞散,干得发疼。
她咬牙攥紧鼓棒,奋力击鼓。只希望这鼓声能够更大一些,传得更远一些。只要能传入齐容耳里;哪怕,哪怕仅有一声,只要有一声——
‘我以鼓声,祈苍天,佑吾君!齐容!你给我听见!!’
北风猎猎,鼓声如雷。衣炔翻飞,青丝怒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