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摊还有人在讨价还价。
“哎呀不行!这价格太低了,真卖不了。”
“怎麽就卖不了了。你这块都有瑕疵了,哪能卖那麽贵。”
“嘿!要不是这块儿有了污点。这对玉别说买,你连看都看不着!”
“那能咋,谁让成了一对儿,就只能贱着卖!”
慕书安挪动着脚步上前,地跪在地,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又不敢触碰。
她张口,又合上,又张开,许久许久才卡出一句,“小丶小丶小锦丶丶”
沈繁锦身体朝下,侧着头,刚好对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眼珠轻轻地动了动,身体下的血缓缓淌出。
沈繁锦失去意识前的最後一刻,望着眼前的慕书安,话语卡在嗓子,像是无法反驳世俗流言。
她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慕书安读懂了她眼中的无奈丶无力,将手覆盖在她已经不动的眼眸,喉咙艰涩发疼,“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我知道的。累了,就睡会儿就好了。”
行人纷纷驻足,围观过来。
“诶。那不是那个,沈家的那个吗?前头个儿,被那糟蹋的那个。”有人好奇。
“还真是!”有人唏嘘。
“哎,好端端的,怎麽这麽想不开啊?”
有人疑惑不解。
“不是说,要成婚了吗?那男人都不嫌弃,砸还跳了?”
“哎?莫不是,那事儿是真的,男方不用要了,然後就……”
有人尸体未凉,有人猜测谣言又起。
“你可闭嘴吧!人都死了,积点口德吧!”
“嗐!我不就顺嘴一说麽?这姑娘也是,多大点儿事儿,退一万步,又不是她的错,咋就跟自己过不去呢?”
有人又临时改口。
“是啊,人命大过天。这让家里头的爹娘咋办,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哎,就是年纪太轻啊!怎麽就不懂事呢?”
有人反而加以责备。
一把伞撑开,举上前。
慕书安恍惚着擡头望了一眼,“下雨了麽?”
一个孩童将手中的伞递给她,“先生说,死者为大。这个姐姐的衣服真好看,她一定很爱漂亮。这是娘亲给我买来遮雨的,你先拿去给姐姐遮一遮吧。”
“谢谢。”慕书安接过伞,又重复一句,“谢谢你的先生。”
“麻烦让让。”
“有劳让一下!”
“让一让啊!!”
“滚开!!”
有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南叙凌乱趔趄地推开人群跑上前,伞刚好遮住了沈繁锦的上半身。
他看不清地上躺着的人的脸,但那一刻也明白了发生什麽,可还是不死心地问:“小锦呢?”
他自欺欺人地问:“她要吃的糖葫芦,我给她买回来了,怎麽自个儿跑不见了?”
慕书安擡头望着他,想要责备不忍开口,想安慰说不出口。
只能由着他痛苦。
“我就说这玩意儿酸了吧唧的,不好吃不好吃!她偏不信,偏说甜!”
话落,南叙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度开口,满是哽咽,“你怎麽骗我,糖葫芦明明是酸的,算得很……还苦——”
这一天立春。
沈繁锦赪霞色的衣裙,像是春日盛放得最灿烂的花朵。
凋零在了冰冷流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