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整颗一整颗地往外滚落。
是啊……
每次都有凌寒归……
原来,每次都有凌寒归……
原来他不许慕程君应下凌寒归的下聘,不是为了慕书安……
原来他迟迟不立後,不是为了慕书安……
原来他每年初雪那一天出宫想见的人,也不是慕书安……
可是……
可是怎麽会是这样的呢?
他明明对慕书安那麽好,整个扶光城,整个云照,哪怕邻国都知道——齐容对慕家书安的好,无与伦比。
盛锦笙眼眸轻轻地动了一下。
啊……
也是。
他确实给了慕书安独一无二的特例,在这个世上对她最最好。
可他们都没有人发现——他每次对慕书安的好,也全都一模一样对凌寒归好了一遍……
细思极恐。
盛锦笙僵直生硬地一下一下擡起头。
慕书安模糊在她的泪花里。
她望着慕书安,像是雾里看花,又像是浑身都是利刃。
“如果齐容还活着,我敢朝他拔剑,弑君杀他。可给你一支军队,你敢打回你的晏国吗?你敢向那些给你伤害和侮辱的晏国皇室开展吗?”
盛锦笙眼睛眨了眨,慕书安的身影在她眼前,清晰了又重新模糊。
她看不清,只听得见慕书安比冰雪还冷的声音。
“不,你不敢。”
盛锦笙左右手垂在腹部,那好看的丹蔻深深地扎陷进掌心。
“那些加给你苦难的,你不敢反抗;却给了卫姨给过你温暖的地方致命一击。你只敢懦弱地,将刀挥向那些朝你走来,拥抱你的人。”
眼泪流了许多许多,最後只剩下眼眶干疼。
所以她这一次看清了慕书安的神情。
阴沉,阴冷,阴鸷。
“你和齐容一样也,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卑劣的虚僞者。”
“你闭嘴!”
盛锦笙愤怒地低吼:“我不许你骂他!”
她气得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慕书安骂齐容更多,还是气慕书安一针见血地掀开了她最深处的懦弱。
可她不知道怎麽反驳,所以她只能不断地指责慕书安。
也一件件地把那些她以为的慕书安的伤口,一个个伤疤重新撕烂。
她也要慕书安跟她一样痛!
“你不懦弱吗?你被骂的时候,连还口的勇气都没有!你被赶出慕家的时候,连句不都不敢说!雁西侯府老妇人不让你和凌寒归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也妥协了吗?你要是不懦弱,你至于躲在这里茍活吗?你若此刻在战场之上,也不会被我找到!”
盛锦笙固执地证明,慕书安就是和她一样的。
一样的可怜!
一样的懦弱!
她们都一样!
她张牙舞爪证明的样子,像是发了癫的疯婆子。
慕书安看在眼里,不会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可笑至极。
“盛锦笙,人在自己无用时,不给人添麻烦,就是最大的用处。还有,我不还口,不是因为我不敢,相反,我甚至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甚至不需要慕程君,凌寒归和齐容出手;只需要利用他们自己人性的弱点就可以轻松将他们击溃。
“而你不是,当年你在晏国,你是真的不敢,因为换来的会是更惨的对待。”
因为盛锦笙在晏国皇室衆多公主中,几乎毫无用处。
可慕书安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年救了慕程君,只要在他有生之年,便能做自己的保护伞;她更清楚地明白,齐容选自己,是因为自己于他而言,有巨大的利用价值。
她有用,所以如果她愿意,就真的敢。
“我被赶出慕家,不是他们不要我,是我放弃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