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三更,云晚意睡得正沉,忽觉腹部一阵坠痛,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中衣。她攥紧锦被,轻声唤道:“夫君……”
时砚礼本就浅眠,闻言立刻惊醒,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意儿,怎麽了?”
“肚子……肚子痛。”云晚意的声音带着颤音,痛感一波紧过一波,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时砚礼心头一紧,立刻翻身下床,高声唤来早已备好的稳婆与丫环:“快!世子妃要生了!”
府内瞬间灯火通明,丫环们端着热水匆匆往来,稳婆守在房内,低声安抚着云晚意。
时砚礼在门外踱步,听着里面传来的痛呼,心揪得如同被攥住一般,他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拦下:“世子,産房煞气重,您不可入内,安心等候便是,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
他只能死死攥着拳头,耳边的痛呼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想起初见她时的娇俏,保济堂门前将她扛在肩头时的打闹,想起她趴在荷池边喂鱼时的笑意,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只要她平安,无论付出什麽都好。
屋内,云晚意已耗尽了大半力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脸色苍白如纸。她死死握着沈南絮的手,泪水混着汗水滑落:“娘……我好疼……”
“好孩子,再坚持坚持。”沈南絮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砚礼在外面守着你,你别害怕。”
云晚意咬着唇,下唇已渗出血迹。她想起时砚礼说的“往後馀生,有我在”,想起他为她移栽的荷花,想起他日夜的照料与温柔,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随着稳婆的指引,拼尽全身力气往下挣。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终于划破了王府的宁静。
“生了!生了!是位小少爷!”稳婆喜极而泣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时砚礼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他不顾阻拦,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只见云晚意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依旧睁着眼睛望着他,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
旁边的襁褓中,婴儿正闭着眼啼哭,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意儿!”时砚礼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你怎麽样?疼不疼?辛苦你了。”
云晚意摇摇头,气息微弱:“我没事……砚礼哥,你看看孩子。”
时砚礼俯身,望着襁褓中粉嫩的小脸,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柔软与喜悦。他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手,那小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瞬间握住了他的指尖。
就在这时,稳婆又惊呼一声:“哎呀!世子妃腹中还有一个!”
衆人皆是一怔,只见云晚意身子又是一动,片刻後,又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比刚才的小少爷还要响亮几分。
“是小小姐!龙凤胎!恭喜世子,恭喜世子妃!”
这下,不仅时砚礼,连沈南絮都喜极而泣。时砚礼俯身,在云晚意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嗓音温润如三月的风:“意儿,谢谢你,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云晚意望着他眼中的狂喜与温柔,又看了看身边两个小小的襁褓,嘴角扬起满足的笑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时砚礼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目光在她和孩子之间流转,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窗外,荷池中的荷花在晨光中愈发娇艳,清香漫入室内,伴着婴儿均匀的呼吸声,酿成了满室的岁月静好。
而宫中,陆淮之接到消息时,正在与大臣商议国事。冥渊轻声禀报:“皇上,王府大喜,世子妃诞下龙凤胎,世子已给小少爷取名念安,小小姐取名思宁。”
陆淮之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释然的笑意。
他提笔在奏折上落下批示,声音温和:“知道了。传旨,赏王府良田千亩,珍宝百箱,再赐‘康宁双安’匾额一方,以示庆贺。”
“属下遵旨。”
冥渊退下後,陆淮之望着窗外的晨光,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终究是没能给她幸福,但看到她如今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便也安心了。
这世间最好的成全,莫过于此。他守着山河,她安于岁月,岁岁无忧,各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