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冬雪未融(七)办公室play(下)……
林堂春恍然地想,自己是什麽时候意识到自己情感的改变的?
是在18岁吗?
那个生日宴会的夜晚嘈杂迷乱,也是他第一次尝试微量酒精的摄入。
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经,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酒精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使蒙蔽不清的人在巨大的欲望驱使下拨开云雾看到自己的内心。
林堂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浅笑了笑,说不上是苦涩还是惊喜。
或许那个18岁的夜晚不只有一个人动心。
在大学时期,青春的萌芽或肆意生长,坦白地说,他是有动过想要谈一场如电视剧上演的那般轰轰烈烈的恋爱。
他眼前的那张脸扭曲又平静无波地变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张脸沉稳丶冷静,似乎不会起一丝波澜。
可是那天,在他生日宴的晚上,他分明看见那张脸上千年不变的平静表情动了动,就好像一面能够照出人虚幻内心的镜子,它在出现裂痕并有碎裂的趋势。
就在当下,林堂春用朦胧的眼神仔细地一寸一寸摩挲着周洄的脸,将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处,大到眉眼,小到睫毛和小痣。
周洄脸上的那颗小痣长得恰到好处,长在眼尾处,不是很远,只要撩起额前的碎发就能看到。
就像现在。
林堂春轻轻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颗痣。周洄的眼型并不纤长,但有了这颗痣的加持,在斜着看过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淡漠至极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天生无悲无喜。
林堂春轻轻在他耳边说:“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
周洄缱绻多情般地看着他,那颗痣又似乎活生生了起来,随着额角青筋在不断突突跳动,仿佛昭告着主人此刻不凡的心境。
他说:“等文州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已近末秋。
文州鲜少落雪,最近的一次落雪还是五年前。
周洄微眯了眯眼睛,那是一种危险来临时的征兆。
林堂春有些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今年的秋天好冷。”
他又加上一句:“今年冬天一定是会下雪的。”
周洄这才缓了缓神色。
林堂春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很忙吗?我们不要在这里了吧,快去工作。”
从这张刚被侵略过的还泛着丝丝可疑水光的嘴中说出来的话,竟然是去催他工作。周洄无奈地稍稍直起了身,又似是气不过,惩罚似的在他嘴唇上不轻不重地狠狠咬了一口,林堂春嘶地一声,怒道:“你是狗吗?”
要是放在从前,他定然是不会说出这种不符合周洄人设的话来,只是周洄在那次开荤过後似乎越来越显得无赖,林堂春轻抚了抚嘴唇,摸出了些许湿润,用舌尖舔了舔,果然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周洄毫不在意的样子,替他整好了衣服走出去。
林堂春内心咕哝着难道果然是“人以群分”吗?从前怎麽没看出来周洄还继承了和郑天忆一样幼稚无赖的一面,就好像……
他一愣。
就好像男大学生一样。奔跑在跑道上会争输赢,在篮球场上赢球也会欢呼。
在他的认知里,周洄好像天生就是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可是他竟没有想过,大学时期的周洄是否会发自内心地欢笑。
艰苦占了周洄的前半生,在逃出大山逃出伦理桎梏的充满希望的大学时期,在他学习自己最爱领域的时期,他也仅仅自由快乐了不到两年而已。
“喝点水。”周洄递给他一杯水让他喝下。
温热舒适的温水滑进喉咙,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林堂春将整整一杯喝了个干净。
他看了看桌上,那里早已没有饭盒的痕迹。
“孙琳姐姐来过了?”他颇有些难以啓齿。
周洄不见怪地应了一声。
林堂春视死如归般瘫倒在沙发上,孙琳来过了,那就意味着他们一起待在休息室的事情也被她知道了。
反正已经吃过午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也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吧。
他作势要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被背後一道声音叫住:“去哪?”
林堂春闷闷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