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午后,室外热浪滚滚如蒸笼,街上的柏油路被太阳烤得软黏,热气扭曲着空气,肉眼可见的蒸汽袅袅升腾。
晴枫烟酒店内,空调嗡嗡作响,凉风习习拂面,与外界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就是避暑的天堂洞府。
我懒懒地倚在柜台边,手中攥着一块湿润的抹布,百无聊赖地来回擦拭着早已一尘不染的桌面。
高考刚刚结束,成绩尚未揭晓,妈妈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来店里锻炼锻炼,体验体验生活。
烟酒店的工作确实乏善可陈——无非是站柜台收银、偶尔搬运货物,单调得让人昏昏欲睡。
正当我打着哈欠时,玻璃门叮当一声脆响,老王头摇摇晃晃地踱了进来。
这老头年过花甲,是我们烟酒店的房东,孤身一人,全靠这点微薄的房租度日。
他身着一件松垮的灰色背心,瘦骨嶙峋如竹竿,手指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烟雾被空调冷风吹散,弥漫整室。
他一进门便咧嘴而笑,露出满口泛黄的牙齿,那双浑浊的眼睛闪烁着令人不适的光芒。我不禁皱眉,假装视而不见,低头继续擦拭柜台。
房东老王头这人,除了喜欢说些不入耳的荤段子外,倒也算不上大奸大恶。
妈妈常说他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心眼儿倒不坏。
可每次听到他那些粗俗的话语,我还是忍不住反胃恶心。
嘿~晚晴妹子又水灵了!老王头径直走向柜台,那双贼眼毫不掩饰地瞟向正在货架旁整理酒瓶的妈妈。
我心中暗自翻白眼,这声腻歪的晚晴妹子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妈正弯腰摆放一排海之蓝,闻言转身,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笑容王叔来了啊?晓枫,去搬个凳子给王叔。
不用不用,麻烦啥!老头连连摆手,烟灰四处飞散,给我拿条红塔山,再来瓶二锅头。
妈妈蹲下身子在柜台下方翻找商品。
就在她下蹲的瞬间,老王头那双原本四处游移的眼睛突然凝固,如钉子般死死钉在妈妈的背影上。
那目光毫不掩饰地聚焦在母亲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的丰满臀部曲线上。
我紧攥抹布,恨不得冲上前去遮挡他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妈妈很快起身,将烟酒递了过去。
老王头接过塑料袋,嘿嘿傻笑记账记账,从下个季度房租里扣啊。
说罢,拎着东西,目光又在妈妈身上色迷迷地打了个转儿,这才慢悠悠地晃出门去。
门铃刚刚安静片刻,又叮当响起。一个男人推门而入,手中提着几个购物袋,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张叔。我轻声喊道。
哎,小枫。男人温和地应声,将袋子轻放在柜台上,给你们娘儿俩买了些好吃的。
望着张伟熟稔地走进店内,自然而然地帮助妈妈收拾货架,我的思绪不禁飘回二年前的往事。
高一那年,父亲因病撒手人寰,家里的天空瞬间塌了一半。
妈妈独自一人咬紧牙关,拼命撑起我和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一天都在艰难熬煎。
直到一年前,张伟如及时雨般出现在我们生活中。这家烟酒店能够顺利开张,从跑营业执照到联系供货商,几乎全凭他一手操办张罗。
我能清晰感受到他对妈妈的追求之意,而妈妈对他显然也心生好感。
但父亲刚刚离世不久,我又正值高中冲刺的关键时期,妈妈大概是担心影响我的学业和心理,始终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高考结束那天,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晓枫,你觉得……张伟这人怎么样?妈要是……跟他处处看,你会不会介意?
我记得自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丝丝酸涩,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感觉妈,张叔人品不错,帮了我们这么多。
您觉得合适,您开心就好。
看到妈妈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和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我便知道,这事儿已经定了。
只是……张伟具体从事什么职业?
他似乎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店里,围着妈妈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