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在楼梯上翻滚而下,重重撞上拐角的木质墙壁,才终于停下。
他身体僵硬地蜷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止。过了好几息,细微的喘息才重新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眼前阵阵黑,过了许久,才费力地掀起眼皮。
二楼栏杆处,兰煜雪几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他的包袱被丢下,砸在他的脸上。
他看不清兰煜雪的表情,想来,只有厌烦,只想让他快些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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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策被抬到茶馆后院的僻静小屋。
他像条离水的鱼,瘫在简陋的小床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右眼不断有泪水溢出,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别的什么。
他模糊的视野里,映出焦急的燕云颉、不断拭泪的妙娘,以及她怀中受惊啼哭的幼儿。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别管我,会连累你们…”
燕云颉闻言一怔,眼圈瞬间红了。他先将抱着孩子的妙娘推出屋外,随即转身,匆匆去寻最近的大夫。
跟着大夫一同赶来的,还有正在附近巡逻的刘钊及其同僚。刘钊一眼看到床上气息奄奄的兰策,惊得瞪大了眼睛,话都堵在喉咙里。
兰煜雪与兰灏还在茶馆,此处还有外人,他不敢多言,赶紧从兰策随身物品里找出药丸,给他塞了两颗,连声催促,“大夫,快!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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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倒吸一口凉气,“哎哟,这谁下手这么狠,这伤得忒重!肋骨、小腿骨都折了,得先接上固定。”
他指挥刘钊,“去找些硬竹片或直溜的木棍来!”
刘钊二话不说,抹了把脸,冲出去劈了竹子递上。大夫手法熟练地将断骨复位,用竹片在衣内固定妥帖,又喂下一碗止疼汤药,含了片参片吊住气。
忙完这一切,老大夫擦了把额头的汗,“只能暂时先这样,若要他快些好起来,怕是难了。他伤了脏腑,千万不要胡乱移动,先静养几天。”
大夫絮絮叨叨的说着,燕云颉擦了把泪,刘钊偏过头去,他们知道,兰策必须立刻离开。
药力渐起,剧痛稍缓,兰策混沌的脑海终于拨开迷雾,恢复一丝清明。他躺着,望着屋顶梁木,轻声开口,“多谢你们,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离我远些,莫要牵连。”
刘钊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眼睁睁看着兰策艰难地撑起身,拄着一根充作拐杖的竹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出小屋。
燕云颉快步上前,极轻地扶了他一把,助他跨过门槛,声音压得极低,“公子,千万保重。别再,回来了。”
兰策微微颔。
他拄着竹竿,一步一挪,走过街道,来到那个木雕小摊前。摊主默默将已雕好的物件递上。兰策接过,迎着冬日薄薄的阳光,仔细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小巧的圆形木片,依稀可辨一只翠鸟和树叶。
他极淡地勾了一下嘴角,将木雕仔细揣入怀中,然后转过身,一瘸一拐,朝着城门的方向,缓慢地挪去。
茶馆二楼窗口,兰煜雪一直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街道。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那个身影从茶馆挪出。看着他以竹为杖,步履蹒跚;看着他拿起一块木雕对着阳光端详,然后,竟笑了笑。
那一瞬间,兰煜雪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猛地抽痛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太过了?
兰灏的视线也一直追随着兰策,此刻悄然回头,与身后的雷烈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烈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悄无声息地退出雅间,身影没入楼梯下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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