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小白兔似的,回家说话一句句地戳他爹肺管子。
“你爹且不会死呢,荣国公他们在何处落脚?娘亲自去请。”林夫人扶正发簪,“这支好像有点太俏皮了,你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
她虽把妆扮换的文雅温柔了,到底还是镇住了史氏。
年纪比自己小一些,显得年轻些也正常,可这位林夫人也太年轻了吧。
难怪金六娘这等绝色给林侯当幕僚,林夫人都不带反对的,金六娘直接就被比得木讷无趣了。
不过啊,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勋爵人家不缺服侍的,可是儿媳还是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的,如今婆婆瞧着就不好相处啊……别说贾敏了,她都觉得有些犯怵。
林夫人见了史氏的神情就能明白一二,笑道,“太夫人不必忧心,我虽性子直,却也不是那等磋磨人家女孩儿的人,说不得她还觉得我开明好相处不是。”
……也有这个可能吧,瞧着跟姐俩似的。
这一头艰难却努力地沟通,那一边的贾赦就没有这么努力了,不过他对林侯态度很好,“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侯爷想要离开江南建功立业,也应当和陛下说才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粗人,说不上话。”
林侯笑道,“荣国公没有济世的情怀吗?如今外敌将定,可纷争却还没有停,如果不是这几年风调雨顺,只怕陛下的天下也要不稳了。”
“说不得要称您一句亲家老爷。”贾赦道,“只是这等废话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难道林侯没有济世的情怀吗?自古文臣治世,这么大的地儿给您施展,您在这儿跟我墨迹,不如这样吧,还是躲江南吧,春江水暖的时候吃吃鸭子,舒坦。”
文化人说话就这个毛病,喜欢绕来绕去打机锋。
林侯就这么后头那些个高深莫测的台词被他噎在嗓子眼里了。
贾赦又道,“我就算答应这门亲事,也是图林小海这个人,大人的事儿,不归我管,亲家相互扶持有,可是只想着借力,就没意思了啊。林侯,你的诚意还不够。”
那些个真挚感人的台词直接被捅进肺管子了。
林侯只得思量着道,“诚意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也不敢大大咧咧往您面前送呐,只得小心翼翼露出一分半毫的,探探您的口风,不然我自作多情,也是得罪您的。”
金六娘也确实是比较冤枉,撞在贾政枪口上,如果她把要结亲的意图,悄悄儿地递给史氏,反而更好说话些。
金六娘也确实是比较冤枉,撞在贾政枪口上,如果她把要结亲的意图,悄悄儿地递给史氏,反而更好说话些。
这就是幕僚和女眷的区别了。
幕僚直面主事的贾家兄弟,却用女眷的方式才开口,可不就是悲剧了。
贾赦没说话,场面一时比较尴尬。
不是贾赦要给林侯脸子看,关键是贾赦此刻并不满意这桩婚事,如果林侯快死了,林家式微,他把妹子嫁给林小海,二话都没有,如他所说的,图这个人。
可是林侯不但没死,还健健康康地活着,甚至和信中所求一样,企图出仕,谋求的地位还不低,这就难办了。
断没有文武两面都把持着的道理。
只怕结亲的消息传出去,卫子麒收到当夜里就能快马赶来想办法搞死他活着林侯,因为对小美人陛下的威胁太大了。
姚谦舒适时地给几人都添了茶,“林侯可是想岔了,贾赦是说你提亲的诚意不够。”
可以直呼荣国公之名,足见此人不简单,又不知道是个什么神通,荣国府真难搞,林侯如是想,只觉自己还不如病重来得痛快些。
殊不知,贾赦没人性地也是这样想。
他索性把球踢给林侯,“自来女高嫁,男低娶,到你这儿可是最后一代侯爵了,你与其给林小海找个强力的岳家,倒不如自己出山。林侯啊,世上没有兼美之事。”
假设现在林小海是个女孩儿,林侯可以把他送进宫,嫁给贾赦,嫁给卫侯,选择多得飞起,可林小海是个男孩子,娶亲的人选就难办了。
找个傻的,这孩子也傻啊,一旦爹妈走了,小夫妻俩能压得住谁,找个厉害的,万一心术不好,孩子得受多少苦。
初春的天,屋里还开着窗户,小风嗖嗖的,林侯额头上直冒汗。
半晌之后,林侯道,“犬子是个实诚孩子,往后还望国公爷多庇护他。”
“你是个好父亲。”贾赦道,林侯肯退让,把机会留给林小海日后,当然是最好了。
“我不比老国公,他和您父子二人,是当世英杰,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个庸碌之人,犬子却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也许日后荣国府会选择转向文官,那就是他的机会,如果没有,做个清雅文人,也合他的脾性。”
贾赦得到比较满意的回复,笑眯眯道,“世叔客气了,大家马上就是亲家了,不必一口一个敬语的,多生疏啊,咱们只论亲戚,不论爵位。”
姚谦舒都有些不齿贾赦这等变色龙的功夫,刚刚还架子摆得十足,一会子世叔也叫出来了。
林侯心里连骂娘都没力气了,只觉短命好几年,起身道,“那就告辞了,到时候亲自领着犬子上荣国府。”
“不必,此处别院还不错,世叔只管上门提亲便是,我和母亲都在。”贾赦道,“实话实说吧,陛下尚无妻妾,我是怕夜长梦多。”
宫里头那地方,不适合贾敏。
林侯也只有答应的份,等林夫人和史氏说完话,带着妻儿回府了。
心好累。
贾赦看着人走了,扭头就看姚谦舒,姚谦舒奇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心里都发毛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还是你神机妙算,一路都给敏儿操持着婚事,来都来了,索性这回把亲成了拉倒,我是真怕太后一个懿旨把妹子捞进宫去,旁的就算了,这卫子麒和小美人儿不清不楚的。”贾赦直摇头,就是做皇后,也是同妻啊,肿么可以呢。
姚谦舒并不接受表扬,嗤笑他道,“这会子不怪我总看大白珠子了?不过,你急着要让他俩成亲,那你敬大哥和政儿呢?连着给妹子送嫁的权利都没了。”
贾赦道,“京城里离不得他们。事急从权,总不见得为了他俩把妹子送回京城再送回来,再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