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前方,远远望去,车身轮廓像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而离他越来越近的这夥人就是从那辆车上下来的。
这车他很熟悉,见过不下三次,那是他爸赌博欠了钱,场子里的人就是开着这辆车去家门口堵他。
最後还是他妈掏光了家底还上了那大半,剩下的几万说好了宽限他们家一段时间,如今期限已到,应该是去了趟家里发现逼不出一分钱,这才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至于为什麽是今晚动手,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学校或者学校附近活动,这人多势衆的地方,他们也不敢轻易露面,怕打草惊蛇。
李澄阳已经被跟踪有一段时间了。
“怎麽不跑啊?”
这个最先说话的中年男人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年长,也最有话语权的,大夥都叫他“赵哥”。
李澄阳堪堪站直了,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目光直白,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和那男人对视。
赵哥瞧他这狼狈的样,故作不忍皱眉,讥讽道,“怎麽回事啊,小小年纪不学好,非学你爸欠揍?”
“啧啧,都出来上学了还敢随便招惹人,叫人摸黑也要过来打一顿?”
“A大好歹也是高材生啊,你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此话一出,一群人忍不住哄笑起来,即刻上前将人团团围住,就跟马戏团里围观动物滑稽表演时没什麽两样。
黑暗里,他们看不清男生此刻脸上的任何表情,也包括他那只垂在身侧逐渐攥紧又不停颤抖着的手。
“我们也不是白来。”赵哥扬了扬下巴,睨他一眼,好心似的语气,“本来也不打算为难你个小朋友,这都是你那混蛋爸的事儿,可是吧,我们要是完不成上头交代的任务也不好过。”
“跟了你这些天,我们也调查清楚了,没想到你这小孩上个大学这麽努力,边读书边赚钱,确实有些本事,这点叔很佩服你。”说着,他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
“这两年你做过不少兼职,寒暑假肯定也在打工吧?那怎麽说也该有点小积蓄,要不帮你爸还点?”
“我们也没那麽不讲人情,知道你呢还是个学生,也不为难你,你手头上现在有多少就先还多少吧,我回去说不定还能帮你通融一下,再给你点时间凑钱,怎麽样?”
见他半天没反应,一声不吭,有人耐不住性子上手推他一把,李澄阳晃着身体,险些又要栽下去,却被身後人一把拽住衣领,堪堪稳住。
也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心里起了个念头,是不是如果他死了就没那麽多麻烦事儿了?也就不用再面对这些。
他松了攥紧的拳头,手心很热,都是汗,不要命地说:“我没钱。”
赵哥看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眯缝着眼死盯着他,上前掐住他下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已经够宽容了,给过你机会。”
“那就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听说你小子在学校打球很出名?那先掰断一只手怎麽样?”
。。。。。
李澄阳意识逐渐溃散,神经麻木,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痛意,好像听见骨头断裂的咯吱声。
耳边的咒骂声忽近忽远,李澄阳视线越来越暗,感觉自己要被这黑暗彻底吞没。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秒,如同幻觉,眼睛挤进一道刺眼白光,耳边嗡嗡响起一阵引擎声。
眼睛闭上的最後一刻,看见一道不真切的人影。
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于秋带着齐夏夏才逛到一半,就接到高明远打来的电话,还觉得奇怪,他怎麽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把手机贴近耳廓,“喂,怎麽啦?”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麽,以至于于秋整个人都晃了晃,手机差点砸到地上。
见状,齐夏夏按住她,跟着忧心起来,“怎麽回事?”
“医院。。。。。。他们都在医院。”
于秋显然是被电话里的内容给吓坏了,齐夏夏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但听她提到医院,看来没好事。
那必然是出大事了!
“不急不急,我们打车。”齐夏夏看她已经不在状态,忙着安抚她,又一边手忙脚乱开始去拦路边的出租车。
“师傅师傅,去医院去医院!”
上车後迟迟不见司机发车,齐夏夏简直比于秋还着急,蹙眉问:“怎麽还不开啊?”
开车司机无语,无奈朝後视镜扫了眼,“你们倒是说是哪家医院啊,淮北这麽大,医院这麽多,要我往哪儿跑啊?”
于秋愣愣的才反应过来,“人民附属二院。”
齐夏夏一脸担心看着她,握住她一只手,“肯定没事的。”
于秋回望她,随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