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兮摇摇头,突然上前几步,俯身帮他理了理衣襟。
“有鬼跟着我们。”他轻声道,“应该是吴宣又?控制了今夜来投宿的饿鬼,来监视我们的。”
林祈岁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两人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三楼的房间?门口站定。
三楼陈旧的房门上,那两条交叉贴着的白色符纸还在,林祈岁拿出铜镜放在胸前,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里,立时传出女?子如银铃般的轻笑。
一条红色衣袖,自门缝探了出来。
那衣袖自铜镜上拂过,很快又?缩了回去,然後打开了房门。
入目,是挂满了屋顶的白绫,和吊在上面已经腐烂成白骨的尸体。
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顿时铺面而?来,熏的林祈岁脸色一白,差点?吐出来。
但这味道仅留存了片刻,一股更浓郁的脂粉香气席卷而?来,瞬间?将这股腐臭压了下去。
“进来吧,”屋内的女?子莺莺低语,“奴家终于等到你了。”
林祈岁皱眉,向前迈了一步,还不等他进门,一道白影突然闪过。
紧接着,一只矮胖的鬼跌进了房内,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丝毫不敢动弹。
谢长兮收回手,好整以暇的抖了抖袖子,朝屋内道:“加个?餐吧,这只我看?挺肥的。”
房间?内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後,那红袖灵巧的穿过垂在半空的白绫,缠住了林祈岁的手腕。
林祈岁只觉得自己手腕上一片冰凉,一股令他无法抗拒的力?量在拖着他往房间?里走了。
他回头看?了谢长兮一眼,艳鬼的脸色已经阴郁下来,上前一步,握住了缠在他腕上的红袖。
“红袖女?,缢鬼所化,红衣长袖,自窗隙潜入。袖长三丈,异香惑人,诱其自缢。”谢长兮的声音透着一股刺骨的寒凉。
“你可?以抓走任何人,但他不行。”
红袖被?他捏在手里,翻腾挣扎,女?子尖利的声音带着一股绝望的哭腔。
“放开!放开我!我,不杀他……”
“他……身上的,是我的……东西!”
林祈岁一怔,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用另一只没被?缠住的手,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一方手帕。
那手帕上绣着鲜艳的芍药花,正是之前云泱和吴宣他们发现的那个?。
林祈岁扬起手,晃了晃那方帕子,朝里面问:“这个?是你的?”
“是,是我绣的。”
“我可?以还给你,但是我想听你讲一讲,你和你的姐妹阮蝶,来这里投宿发生的事。”
屋内,女?子又?沉默了片刻。
而?後,袅袅轻语响了起来。
“好,但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进来。”
身边的寒意更盛,林祈岁不擡头都知道谢长兮的脸此时有多黑。
他把帕子收起来,然後轻轻拍了拍谢长兮抓着红袖的手背。
“你在这里等我吧,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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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袖女,缢鬼所化,红衣长袖,自窗隙潜入。袖长三丈,异香惑人,诱其自缢。有县令斩其袖,掘地得古棺,内藏红衣白骨,双袖如新。—《聊斋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