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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峰的心事（第2页）

耿成玉看着明明没有血亲却有着一样桃花眼的一大一小，闭上眼睛躺在心上人的怀里难得的不想起身，明日便要离开这里，想着与这人两年在此的点滴，才发现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

待她们起身後，又给周晟喂饱了才用了早饭。今日府中上下皆忙碌了起来，冯文秀也一大早便起了身，看着采荷喂完周春後，便逗弄着周春玩儿着。采荷领着采芍她们将屋内该带的物件全收好了，打包了好几大箱子，才高兴的朝自家小姐道“小姐，那两个奶妈子我已付了银钱，她们答应随咱们一起去应天，到了後她们再折返回来，等到了应天後再给两个小主子寻两个奶妈子”。

冯文秀见她办的妥当，满意的笑道“自从有了她们，你倒是比我这个母亲还忙了些”。

采荷知她话里的意思，当着其他三人的面骄傲的回道“那当然，我得把小主子伺候好了，日後让她好好孝敬小姐”。

冯文秀看着她一脸正经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她才多大啊，等她孝敬我还早着呢，现如今我整日围着她转倒是真的”。说着摇了摇被周春紧紧抓着的手指逗着她道“是不是啊，春儿，阿娘是不是整日围着你转啊”，小小的周春看着面前每日陪着自己的人咯咯的轻笑了一声，像是回应冯文秀般。

周舍到来时，见屋里已收拾差不多了，便径直走到了冯文秀身旁坐下道“刚才我又去看了马车，当日爹爹给咱们的马车已经改好了，保证你们坐着既不颠簸又不会晃，另外还改了五辆小的给其他人，田叔与馀叔那边将士们今夜便先出城等咱们，城外的夜枭儿郎们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明日一早咱们便可以啓程了”。

冯文秀放下了小周春，起身也走过来坐了下来道“以往回应天车轻人少也还走上小半个月，这次这般阵仗，指不定要走上个把月了”。

周舍笑着应道“那咱们便慢慢走，离过年还早着呢，有这两个小的脚程也快不了”。

冯文秀拈了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然後看了眼周舍认真道“回了应天，你可不许扔下我们，若是那样还不如留在这广信安生”。

周舍知道她在说什麽，当下笑着回道“那张士诚如今只剩下一个平江死守着，如今徐叔父和常叔父他们困着平江呢，自是用不上我，放心吧”。

冯文秀听着她这般说，也不再多说了，将手中点心喂到了周舍嘴边道“三胖早上刚做的，尝尝”。

周舍就着她的手指一口吃下了那半块点心，而後眯了眯眼笑道“还成，回头到了应天让她再研究些新的样式，给母亲也送些尝尝”。

冯文秀轻笑着道“我让三胖备了好些这广信的吃食带着，回去给婶娘都尝尝”。

俩人又一起逗了逗小周春便一同用了午饭。下午张知瑞前来拜见，周舍还以为他有别的事情要与自己相商，便在前厅见了他。

竟意外见他提着个木盒子，也不知他要干啥，于是便开口道“张大人这是？”

张知瑞一脸正色，捋了捋胡子道“下官那老母亲知晓指挥使大人不日即离开广信，做了些年糕让下官送与大人当做践行之礼”。

说完将木盒子往周舍面前提了提，随即一脸避嫌道“此为家母送于大人夫妇的，可与下官绝无半点干系”。

他这番模样倒是把周舍给逗笑了，自己在这广信待了几年，他可从没给自己送过一次礼，自己也深知他的秉性，此番倒是意外的很。于是将木盒的盖子掀了开，看到里面放着一盒本地的手作年糕，那年糕上面只放了些酱菜，竟连点肉末也无，心想这张知瑞却是太过清廉，家人定也过得清苦。她伸手拈起一块尝了尝，笑着朝张知瑞道“令堂手艺极好，这年糕软糯可口，滋味儿极好”。

张知瑞听到她这麽说，不由得得意回道“家母这手艺可是家传，平日里可不轻易下厨，大人是有口福了”。

周舍看着他一副刻板骄傲的样子，心下不由一叹，这张知瑞这般为官，对于百姓是极好的，但是却不是每个驻守这里的武将都和自己一样能忍着他，若是日後换个人，只怕他便不好过了。想到这里忍不住还是想提醒他几句，于是正了正色看着他认真道“本官明日离去後，爹爹便会派人来接管广信，日後愿张大人诸事顺遂，只是与人往来莫要太过仔细，须知钢硬易折，水满则溢，大人若是真想为这黎民百姓做些事情，先得保全自己才能保全他们”。

周舍说完後正色看着张知瑞，不再多说。他知道张知瑞虽迂腐刻板但却不蠢，一定知道她这话的意思。

张知瑞静静听完周舍的话後，沉默了一刻钟才摸着胡须看着周舍沉声回道“下官谢过大人的好意，只是在下生性如此，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周舍见他如此回答，也是意料之中，这人若是轻易便能变通，也不是他张知瑞了，不由得笑笑道“张大人克己奉公，在下也不多言了，若是他日有机会，再与大人一同共事也是幸事”。

张知瑞听了周舍一番话後，心中当即有几分不自然，面前这年轻人身份尊贵，自己曾数次让他难堪，他竟还想与自己共事，当真心境豁达。随即轻咳了声道“下官就此拜别，祝大人一路顺通”，说罢便转身而去。

周舍看着他面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离开，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一旁的木盒。

第二日一早，衆人早早便起了身，天色还黑着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府里上下正在往马车上搬着箱子行李等。

一个时辰後，冯文秀和耿成玉带着两个小家夥先上了马车。

采荷陪着冯文秀与小周春一辆马车，耿成玉则带着小周晟和珑月乘一辆。采芍她们三人与环月三人和阿盖她们分别乘坐三辆小些的马车。还有两辆则是林三娘带着甘柔与那两个老妈子和陈三胖带着两个小跟班。

天刚亮，街上还没什麽行人时，一行马车缓慢出了城门，城门外夜枭儿郎们身着黑色劲服已经等候多时。

李边和李境带着冯诚见周舍领着马车到来，立即迎了上去。李边拱手道“爷，咱们啓程”。

周舍看着他身後训练有素的一百馀人，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分开护着马车赶路吧”。

李边与李境带着衆人分散後，冯诚来到了周舍身旁，他朝周舍道“姐夫，咱们此番离开不会再回来了吧”。

周舍手握着马绳，侧身看了看他“怎的，不想走了？”。

冯诚嘿嘿笑了笑道“也不是，就是回到应天规矩多，我还能跟师傅他们在一起吗？”。

周舍笑着看了看他道“等回了应天，你去王府给标儿做伴读可好？”，周舍有和冯文秀说过这事，她觉得冯诚如今也大了，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回应天给朱标当伴读也不错。冯文秀自然是赞成的，她倒是不知道周舍是想着让冯诚去傍上未来最强太子的大腿，她只是想让弟弟多读些书，不然再野下去她都管不了了。

冯诚听着自家姐夫这麽说，皱着小脸求道“姐夫，我还待在夜枭卫不成吗？”。

周舍只得看着他耐心道“你如今已十三了，习武也已好几年，若是回去与世子一起读上几年书，日後有个一官半职你姐姐也能放心些，夜枭卫是姐夫的私兵，若是你一直在夜枭卫待着，难不成一直给姐夫看家护院？那可不成，岳丈大人泉下有知也会怪姐夫的。再说了，回到应天後夜枭卫自然在姐夫的府中护卫，你每日白天去与标儿一起读书，晚上回去也还是与他们在一处，是与不是？”。

冯诚听完姐夫这麽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当即又喜笑颜开道“那姐夫得答应我，不能除了我这卫长的职务”。

周舍见他听得进去自己的话，当即高兴道“姐夫答应你，你那卫长的位置没人动你的”。

冯诚这才心满意足的纵马去找他的小分队去了。

周舍见他跑到後面去，当即便朝身侧的常峰吩咐道“常峰，你去传话田叔他们，让他们跟上吧”。

周舍说完也没听见回应，转头一看，见常峰不知在想什麽，低着脑袋也不回话，便提高声音道“常峰？”。

常峰被周舍这一大声给惊着了，忙问道“爷，怎麽了”。

周舍无奈只得又说了一遍，他才驾马而去。周舍远远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半年来常峰的变化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家夥嘴巴紧得很，怎麽也不说。她也没办法，看着以往吊儿郎当的家夥变得总是心事重重的，她倒是很不习惯。于是轻声朝右边的肖茂芳问道“他这半年来奇奇怪怪的，到底是怎的了？”。

周舍问完肖茂芳後竟也没得到回答，过了片刻才听见他轻声回了句“爷都不知道，我如何会知晓”。他话虽这麽回着，但是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周舍看了看他，心里只犯嘀咕“这二人莫不是有了什麽芥蒂”，但也不对啊，常峰那性子，若真是有什麽不对付哪里窝得住火！

周舍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肖茂芳，心里隐约猜到些什麽，但又不确定，毕竟这二人可是半点蛛丝马迹也无。

马车走了一会儿後，田镖与馀泰便领着那一万精兵跟了上去。

冬日里天已冷了起来，路边矮树叶子已经掉的光秃，官道上往来的人远远见着行军便早早躲开了。

在周舍走後一个多时辰，张知瑞看着手中昨日送年糕的木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只烧鹅，一旁还有个纸条，上面写着“这是给老夫人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