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像是被他的好心情传染,也跟着扬起了一点嘴角。
李琼玉已经翻墙进了院子。
她信步走到段真身後,以为他是不想被人看见身後伤口,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披风盖到他身上。
段真微愣,擡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一时无言。
安静许久,段真无奈开口:“你到底是来做什麽的?”
“啊。”李琼玉看向墙上的裴栖鹤。
裴栖鹤给她打气:“你想问什麽就先问,二师兄给你望风!”
“嗯。”李琼玉颔首,把擂台上那把匕首递给段真,“你的。”
段真眼神闪了闪,他慢慢擡起手接过那把匕首,低声说:“多谢。”
“不过,往後也不怎麽用得上了。”
李琼玉偏了偏头,盯着段真的眼睛,又看向墙头:“没哭啊。”
“嗯?”裴栖鹤无奈,“哎呀,怎麽把我暴露了啊三师妹!”
段真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垂下眼叹了口气:“你就算亲自跑到这里来,我也不会跟你打的。”
“不是说这个。”李琼玉垂眼看他,“行苍羽罚你?”
段真没吭声,她说,“我说过,你不该来飞羽山庄。”
“啧。”段真无奈地擡起头,“我说,你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哦。”李琼玉目光坦然,“因为我当真不明白。”
段真安静了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当真想知道?”
李琼玉颔首。
“行啊,告诉你也无妨。”段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故作轻松地扬起笑脸,“因为我是行苍羽的儿子。”
李琼玉颇感意外地擡了擡眼,她似乎在思考——当初段真带着半卷弓书,说是父亲家传,问她知不知道这是何处的武功绝学。
李琼玉认出这是飞羽山庄的弓术,段真满怀希望与她说,要去飞羽山庄找爹,还问她飞羽山庄比起神华派如何的时候,她只以为那人应当是飞羽山庄外门弟子。
因为那本弓书平平无奇,只是入门基础。
如今看来……
李琼玉垂下眼:“原来你找到他了。”
“嗯。”段真哼笑一声,笑得嘲弄,“李琼玉,你知道,我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亲生父亲,是个装聋作哑的僞君子,是个什麽样的感觉吗?”
“不知道。”李琼玉神情淡淡,“我父亲是一国之君,他不用装,无论他做什麽,都会有人为他开脱。”
裴栖鹤在墙头换了个姿势,院里的两人一块擡头看他。
裴栖鹤无辜地睁大眼:“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啊,我没爹。”
洛无心跟裴栖鹤挨了挨:“我也没了。”
段真:“……”
“哎呀,别管我俩了。”裴栖鹤搭着洛无心,“说你俩的事。”
李琼玉看向段真:“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留下?”
“拜师入门又离开难道是那麽轻松的事吗?”段真擡眼嗤笑一声,“况且就算从飞羽山庄离开了,我又能去哪里?”
“不轻松。”李琼玉神色认真,“但如果你想,你会做。”
段真:“……”
是啊,当初他从沧浪帮逃出去的时候,也是假装受伤坠落卷进急流,九死一生,拖着一条断腿找上了飞羽山庄。
可他当时尚且知道要去飞羽山庄,如今离开飞羽山庄,他又要去哪里?
“也对,是我自己不想走。”段真喘了口气,别开视线,“可能是因为,留在飞羽山庄,我只要让着行无忌,就不用再被人欺负,能有个容身之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