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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听你耳机里的歌（第2页）

墨水洇透纸面，宋星照心想还是铅笔好啊，小心翼翼地帮他收了卷子和笔。

空调风把习题册吹得哗哗响，帅哥不管躺着还是坐着睡都适合拍写真，宋星照摸出手机，想拍又不好意思当着腐女面拍，他转着晨光笔，偏头看向窗外。

今天没下雨，可他依然没走掉，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红绳牵着他和谢添年，甭管七小时的车距有多远，红线轻轻一扯，将他们困在同一个雨天丶同一把伞下。

宋星照指尖缓缓划过谢添年之前亲过的位置，突然有了一直走下去的信心，管他大爷的伦敦离棠水县有多远，反正无名指牵着一根线，走到哪都能找到对方。

谢添年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长睫毛投下一片暗色的影子，宋星照手臂稍微一动，没醒，谢添年往他颈窝蹭了蹭，睡得很踏实。

鸡窝头小姑娘频频看向他们这边，宋星照左手被压得没法动弹，他用不怎麽利索的右手给谢添年戴上口罩，表面保持微笑，心里哼哼唧唧，不准拍，没看见我的小模特在睡觉麽，睡醒也不给你拍。

之前戴绿袖套的阿姨忽然走到门边打电话，声音特吵，谢添年浑然不觉，他这一觉睡到宋星照第二瓶水挂完，实习小护士端着泡面走进来，她吃面前帮宋星照换了下水，瓶底药液这次没溅到患者身上，倒是看护遭了殃。

谢添年闭眼摸到喉结，浑身一颤，拼命往後躲，眼见椅子即将侧翻过去，宋星照抓紧他手，用力往回拽。塑料凳腿发出吱嘎一声响，谢添年猝然睁眼，看向地面，有水滴，他咽了下唾沫，擡头，宋星照帮他摘下口罩，“你做噩梦了？”

“嗯。”谢添年过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梦见你想去卫生间，我帮你举着吊瓶，瓶子啪嗒掉进小便池，你说快拔针，拔针，我不敢，你突然拿针头扎我，我就看到一道血线从我头顶飞过去。”

七年的噩梦不可能一个吻就消散，谢添年松开他的手，强逼着自己看输液针，银白色的针头只露出一小截，他嘴唇越来越白，宋星照清了下嗓子，声音回到下车时的状态，咕哝半天听不清，他发短信道：“是不是像那样？”

宋星照擡起下巴，示意他看对面，鸡窝头小女生正吃着薯条，番茄酱撕开一条小口子，用力一挤，真忒麽像飞出去的一道血线。

谢添年捏了捏他手心，“对，我跟薯条一样淋得狗血淋头。”

宋星照舔着嘴唇，忍半天还是道：“我是狗麽？”

“不是。”

“那你说什麽狗血？”

谢添年大脑反应慢半拍，“人，人家字典里就，就叫狗，狗血淋，淋，淋头。”

一连冒出三个“淋”，宋星照不自然地夹紧腿，欲言又止。谢添年准备继续解释，他飞快地打字：“别说了，我真有点想上厕所。”

谢添年一咬牙，起身推着输液架，“走。”

一楼男厕比想象的要小，宋星照单手解开裤绳，不放心地回头，谢添年紧张兮兮地举着输液瓶，没看他，盯着隔间落灰的卷纸盒发呆。

宋星照握住自己的家夥事儿，想放水又放不出来，後退一步，“那什麽……你要不把耳朵捂起来，或者听会儿歌？”

谢添年不明所以，和洗拖把的水池平视，用馀光扫他，“你在尴尬吗？”

“呃……”宋星照拖得越久，某个长佩不让写的位置胀得越难受，後背蹿起酥麻麻的电流感，“我不知道，你别说话，快戴耳机听歌，听滚石乐队。”

谢添年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你偷看我歌单？”

宋星照提起裤子走到他对面，一手抓着松紧绳，擡脚踹他，“看个球啊，你丫音量开得比演唱会现场还大，我暑假天天坐你旁边能听不见麽？”

“……”

门内吵吵嚷嚷，门外黑衣保镖按下录音笔，轻敲两下耳麦，很快收到“继续跟进”的指示。

住院部顶楼，他的上级正在监视着医院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