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在抖?
彭庭献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他甚至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後确保以清晰的视力定睛一看。
裴周驭突然偏过了脸。
他脖颈因极力忍耐而绷出肌肉,呼吸粗重,连手也不受控地攥起拳来,但只一下,便又很快松开。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情绪表达的矛盾模样,看肢体行为,明显在因什麽而激动兴奋不已,但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淡。
彭庭献好奇心起,按捺住自己快要焚身的欲火,上前靠近他一步,微微倾身,观察他止咬器下小幅度痉挛的嘴唇。
“裴警官,你抖什麽?”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胸腔里渐渐滋生出另一种报复的念头,抱着某种直觉,他开玩笑似的,又慢慢靠近他一点。
而裴周驭接下来给出的反应,完全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常态,他不仅没有躲,反而随着彭庭献的贴近抖得愈发明显,像是感受到什麽煎熬的痛苦一样,喉结一滚,艰难地闭上双眼。
手环正在持续记录他的生命体征,令人疯狂的信息素味道近在咫尺,十年了,这是他终于盼来的——易感期唯一能闻到的气味。
漏网之鱼。
专属解药。
裴周驭紧拧的眉心狠狠跳动了下,他在释放欲望和面临惩罚之间摇摆不定,一旦冲上去标记彭庭献,他腺体的异常一定会被发现。
解药近在咫尺,他却无法为自己的後半生作出任何抉择。
就在他因面庞抽搐而渐渐失神时,“咔嚓”,忽然的,耳边响起锁扣打开的声音。
他诧异睁开眼的一刹那,嘴上的止咬器应声脱落。
那个禁锢他十年的耻辱刑具,就这样安静而落败地躺在彭庭献手心里,他白皙的皮肤在哪里都容易留下红印,刚才欲望难忍时,他跪在铁栏前,将掌心攥出了一道道深红印痕。
而一把熟悉的白色钥匙,也静静地被他握在手心。
裴周驭一时看上去像大脑宕机,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彭庭献却始终保持着强悍意志力,理智在线地冷静下来,观察他蠢蠢欲动的腺体。
那里没有了嘴笼的掩盖,因发热而胀红的一片腺体,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匹配讯号。
alpha之间互相标记的次数很少,S级成年男性性征稳固,腺体不会代替主人说谎。
裴周驭能感知到自己的气味。
它在央求自己标记他。
意识到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後,彭庭献愣了一瞬,裴周驭到现在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眼睛片刻不肯移开地盯着他,即使脱下嘴笼,仍然没有冲动上前标记自己。
“我。”
裴周驭薄唇抿了一下,声线干涩无比:“……”
他又无故失语般沉默下来,眼球烧得血红,但仍将情绪收敛得很好。
只是皱眉,忍得很难熬,却并没有看上去波动太大。
腺体都比他这张冷脸诚实。
彭庭献一时间居然有些分不清,裴周驭究竟是不能标记自己,还是明明渴望被自己标记,但又迟迟拉不下脸。
额角那层汗分泌更旺,他的腺体也在叫嚣着冲上去扑倒裴周驭,但强行静下心来分析,没过多久,彭庭献蓦地又笑了一声,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带到这间牢房门口时,碾压在脚底的那张登记表。
信息素气味——波尔多红酒。
原来。
只有自己对他才特殊。
在裴周驭隐隐透露出祈求的眼神下,谁也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彭庭献竟然缓缓将嘴笼覆盖上自己的脸。
窗外爆发风雨交加的呼啸声————“咔嚓”,他轻轻合上了耳垂边的锁扣,当一道白光骤然照亮天空时,毫不犹豫,用同样残忍的力道把手中钥匙扔了出去。
小小的白色钥匙被一下子甩出牢房,死在走廊外面,和裴周驭进来时亲手扔出去的牢房钥匙紧紧依靠在一起。
了无生气,像一对殉情的夫妻。
而牢房里同样有一对高度匹配的alpha贴在一起,白色闪电轰鸣,倒映出两张神色各异的脸。
彭庭献的脖颈因燥热而滑落汗水,他喉咙饥渴难忍,想要标记裴周驭的欲望几乎烧穿皮肤。
于是微微张嘴,他像亲吻恋人一样汲取着嘴笼咬鈎上残留的柏木叶香。
“裴警官。”
他嘶哑出声,新奇地体验着嘴笼在鼻梁上一起一伏,然後无奈一摊手,低低笑道:“你知道吗———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克制情绪。”
他指着禁锢自己的止咬器:“而是克制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