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室,沈娉婷正和霍云偃发生激烈争吵。
“你他妈还嫌我一天天事不够多吗!?这麽个废物你都看不好!天天让那群油腻老秃顶玩来玩去,他易感期心脏骤停!今天早晨七监的人联系我,让我赶紧把人接出去,说莫名其妙大出血,腺体也被捣坏了!”
沈娉婷一个花盆直接砸过去,换来霍云偃同样脸色阴沉的怒吼:“你少在这发疯!姓孟的过来探监那会我懒得说你,你最近这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失控,你有什麽不满的?啊?又给你委屈上了?你擅自把裴周驭关回八监,一个劲儿在蓝仪云那动歪脑筋,老子跟你计较了吗!?”
“你也有脸说。”
沈娉婷怒极反笑,想起在探监室走廊上那个让她绝望的消息,音量一下子拔高三个度:
“我把钢琴的任务交给你,是因为蓝仪云拿辐射当挡箭牌,不允许我去八监,他妈的,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我至于把这麽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麽!你从裴周驭那里得来的情报有什麽用?!裴周驭把曲行虎的实验数据记下来告诉你了对吧?那合同呢?八监和C星的合同,曲行虎以後的用途,为什麽每一个都对不上?!”
沈娉婷说着说着突然哑了火,捂住额头剧烈深呼吸起来。
她感到无比委屈,裴周驭和霍云偃见面後交接的情报没有一个和她手里对得上。
她蛰伏在蓝仪云身边,替她过目了许多重要文件,同时父亲也在出力,暗中查获了不少惊人内幕。
霍云偃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差错,可就是因为情报可用性很小,而且两头出现矛盾,她的父亲,在刚刚通过电话问责了她。
他质问她为何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成,为何违背组织,贸然进行一些她自己的独立计划。
她气愤地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父亲口气冷漠:“你这是在自作聪明,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团队合作。”
父亲不屑的语气萦绕在耳边,像一块巨石兜头砸下来。
对于沈娉婷这样打小争强好胜的人来说,这种轻飘飘的批评,比动手打骂更让她难受。
感到自己尊严受到挑衅,沈娉婷目光愈发阴毒,她狠狠剜了霍云偃一眼,又骂出句极其难听的词,转头扬长而去。
她的高跟鞋踩碎了陆砚雪的绝望,他奋力在病床上挣扎起来,意识涣散地哭吼:“别丶别碰我!滚……都给我滚!离我远点……滚啊——!”
狱医拿着手术刀愈发逼近,陆砚雪反抗的程度越激烈。
一些深埋于心的丶挥之不去的疼痛阴影发作,他边哭边挥拳,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许多胡话。
医生们束手无策,霍云偃这时紧急赶来,一下子用手捂住他的嘴。
陆砚雪蹬着腿反抗起来,霍云偃冷脸,黑沉沉对狱医说:“安定,注射安定,一个个愣着干什麽?!”
护士们你推我搡地跑开,陆砚雪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埋在他臂弯里泣不成声:
“我不开刀丶我不要开刀丶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霍哥你救救我吧,你救我吧,我没有子宫……我不能开刀,我根本不是om……”
“不开刀,”霍云偃更紧地捂住他的嘴:“没人让你开刀,深呼吸,冷静下来,做完急救我带你回监舍。”
陆砚雪的哭声瞬间停止,小声呜咽着点头:“好丶好……”
他死死抓住霍云偃的手臂,在苍白冰凉的手术台,将他视作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安定缓缓推入血管时,他又带着哭腔仰起头,用模糊的视线盯着霍云偃的脸:“我想爸爸妈妈了,我要见爸爸妈妈了。”
正在注射的狱医诧异擡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霍云偃。
周遭也投来几道困惑的视线。
霍云偃眼底诡谲翻涌,静静等待陆砚雪睡过去,一个字也没有说。
……
“裴周驭和霍云偃见面了。”
H星球边境,地下实验室。
一位助理向沈父汇报,将这些天监狱发生的情况上告。
沈荣琛的鬓角多出了几根白发,近日要忙一件大事,他熬夜的次数很是频繁。
沈娉婷刚才撂了他的电话,对他的指责不置一词,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她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在蓝仪云回来之前,非常有必要调整一下。
沈荣琛摸了摸指根的硬戒,思考一会儿,问:“合同调查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