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戎杀人!蓝仪云杀人!他们把犯人关进手术室,他们改……”
“砰———”,电光火石之间,一枚子弹贯穿了他的头。
安全出口最前方,曲行虎的视线逐渐模糊成一个圆点。
放下了枪,他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枪口缓缓飘散出一缕白烟,热量散去,倒映出陆砚雪一张惊恐愕然的脸。
他临死时都保持着瞪大眼睛的神情,呆愣愣看着曲行虎,不知他何时出现在观衆席,更不知为何向自己开枪。
曾经,他们是彼此配合越狱的舍友。
三个月後,他代替狱警,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陆砚雪轰然向後倒去,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舞台在此时徐徐降下帷幕。
来宾们松了一口气,主持也硬着头皮上台,干笑道:“小插曲,小插曲,诸位不必惊慌。”
被幕布覆盖的後方,蓝戎周身气场骤寒,凉凉地扫了一眼蓝仪云,一字不发,他跟随狱警紧急前往医务室。
蓝仪云冷眼掠过已经断了气的陆砚雪,没有産生丝毫情绪波动,但想起刚才那一幕———她陷入沉思。
她根本没允许释放曲行虎。
……
紧锣密鼓的後台,演出人员们还在各忙各的,没有人知道前面发生了什麽,为了不影响他们排练,墙壁特意做了隔音加厚。
彭庭献插队做好了妆发,他对每一个被自己插队的人都说抱歉,然後微笑,在搞特权这一块儿十分信手拈来。
大家清楚他的身份,有人拒绝,也有人默默忍让。
就这样,彭庭献成为了第一个得空的人,他发现沈娉婷中途过来一次,说是视察後台,但也只是草草睨了他们一眼,像是在找什麽。
她很快离去,同时有几个富商来後台抽烟。
彭庭献从他们一人中看到熟悉面孔,从容自如地走过去,脚步微停,那人立刻发现了他。
年轻的富商眼睛一亮,挥了挥夹着烟的手:“彭董。”
和他交谈的几个富商也诧异地转过头去,有两个人不动声色地离开,不想和他走太近,生怕得罪蓝仪云。
年轻富商却施然一笑,大方走过来,主动向彭庭献伸出一只手:“久违了彭董,最近过的怎麽样,能适应这里吗。”
彭庭献笑着回握他的手,说:“还可以,你呢,最近公司周转过来了吗,记得上次金融危机,你说自己压力很大。”
富商眼睛又亮了一下:“彭董居然还记得我一个後辈说过的话,我真是……那次酒後失言,让彭董见笑了。”
彭庭献温善地和他对视,没说话。
“多谢彭董关怀,公司最近情况还算可以,”富商轻笑着说:“当然还是不能和您的泊林比,贵司人才辈出,最近发展也是非常积极。”
“哦,是吗?”
彭庭献眨眨眼,勾起唇道:“有多积极呢。”
富商也是个聪明人,低下头,从善如流地答:“您的副董最近刚刚出院,接见了几位合作商,似乎要出口一批武器。”
“但新闻报道上隐去了信息,不清楚买方是谁,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还是使用了您曾经设计的合同方案。”
富商在此刻缓缓擡起头,眼中闪过一秒轻蔑。
他也同样是设计起家,所有武器均亲力亲为,虽然孟涧把彭庭献送进了监狱,但他并不想和这位所谓的赢家成为一路人。
腹中毫无墨水的草包,把原设计师送进了监狱,还要用别人留下的武器。
彭庭献在听到“合同”二字时心脏漏了一拍,接着,一股如释重负的狂喜涌入神经,他兴奋得手掌都不自觉抽搐了下。
但他强悍地压了下去,面色波动不大,只是笑意更深,一字一顿地对富商说:“谢谢,以後有缘再聚。”
後台的门这时被打开,一位狱警探出头来,找到彭庭献的身影,提醒道:“准备上台,钢琴已经布置好了。”
彭庭献心情出奇地好:“好的!警官。”
礼堂中暗流涌动,刚刚开枪的曲行虎被狱警带走,衆人惊魂未定,不停压低声音揣测。
陆砚雪的尸体已经被现场清理,他们擦干了血迹,却来不及抹去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舞台帷幕此时再次拉开,上升的速度却非常慢。
慢到人们先听到了琴声,然後才看到演奏者的鞋。
一双漆黑锃亮的黑色皮鞋缓缓显露,演奏者小腿笔直,瘦而不纤弱,他的後脊随之暴露眼前。
———在略显狭小的琴凳上,男人依旧坐姿笔挺,保持着最高规格的标准的演奏姿势。
彭庭献穿着一件优雅的黑色西装,琴音自他的指尖流淌,议论纷纷的台下忽然被吸引注意力,沉默下来,一齐向他看去。
幕布在此刻升到最高,彭庭献的身体丶脸丶还有在琴键上灵活跳跃的手指都被展现出来。
台下俨然是成百上千道打量,观衆心思各异,没有人为他的开幕鼓掌。
但彭庭献并不在乎。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馀光无意中瞥见琴边有一片淡淡血迹,但他依然从容地闭上了双眼,继续专注弹琴。
手指飞速而准确地在琴上移动,每按下一个琴键,都将礼堂的安静带入更高一层。
他今天表演的谱子非常拿手,是六岁时作为皇室庆典的开场嘉宾,在R星无数身份显赫的大人们注视下完美演奏的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