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通讯器。”贺松卿几乎是立刻接话,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黑色装置,眼神带着点小得意瞥向闻悸语,像是在展示什麽独家特权。
闻悸语的目光在贺松卿脸上停顿了一瞬,金色的眼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丶类似于无奈的情绪,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对着江笙言微微颔首:“嗯。保持距离,随时联系。”算是同意了分头行动的建议,但并未对通讯器的事情多做解释。
江笙言目光在闻悸语和贺松卿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脸上那爽朗的笑容不变,点头道:“好,那我和我的队友去东侧回廊看看。”他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看起来同样训练有素的人,然後又对闻悸语补充了一句,“自己小心。”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江笙言离开的背影,贺松卿立刻凑到闻悸语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闻先生,这谁啊?看起来跟你很熟?以前的老相好?”他故意把“老相好”三个字咬得暧昧不清。
闻悸语侧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以前的队友。仅此而已。”
“哦——以前的队友啊。”贺松卿拖长了语调,深青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那他怎麽叫你叫得那麽亲热?‘笙言’?‘悸语’?”他学着江笙言的语调,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闻悸语似乎懒得理会他这种无聊的试探,转身朝着与江笙言相反的方向——西侧的一道拱门走去,只留下一句:“专注任务。”
贺松卿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快步跟上,嘴里却不闲着:“我当然专注任务。我这不是在提前了解潜在‘竞争对手’嘛。万一他心怀不轨,想挖墙脚呢?”他说着,自己先被“挖墙脚”这个说法逗乐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闻悸语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有冷淡的声音传来:“你的想象力,可以兑换成生存点的话,或许能排上榜。”
贺松卿:“……”好吧,毒舌功力依旧。
两人一前一後踏入西侧拱门,进入了一条更加昏暗的回廊。回廊两侧是紧闭的房门,墙壁上挂着的人物油画在惨淡光线下,眼神空洞地“注视”着过往者,给人一种无时无刻不被窥视的感觉。
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他们极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産生微弱的回音。
走了大约十几米,贺松卿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等等,闻先生,你听到什麽了吗?”
闻悸语也停了下来。寂静中,一阵极其细微丶若有若无的……小女孩哼唱童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又像是从墙壁内部,缥缈地传了过来。调子很熟悉,是那种古老又带着点诡异的摇篮曲。
“声音……”贺松卿皱眉,“这算‘过往之音’还是‘异响’?”
就在这时,那哼唱声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些,并且……开始重复。同一段旋律,用同样的音调,一遍又一遍,仿佛卡住的唱片,在寂静的古堡里幽幽回荡。
“重复了。”闻悸语金色的眼瞳锐利地扫视着回廊前後,“按照警告,这可能是真实的‘线索’。”
“跟着声音走?”贺松卿提议,同时握紧了腰後的脉冲手枪。
闻悸语点了点头,两人循着那不断重复的丶空灵的哼唱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声音引导着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扇虚掩着的丶雕花繁复的木门前。
哼唱声,正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
闻悸语示意贺松卿警戒身後,自己则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是一间布置精美的儿童房,与古堡整体的阴森格格不入。房间里摆放着玩具丶小床,墙壁上贴着星星月亮的贴纸。而在房间中央,一个背对着他们丶穿着白色睡裙丶金色长卷发的小女孩,正坐在摇椅上,轻轻地哼唱着那首童谣。
一切都显得那麽……正常,除了那不断重复丶毫无生气的旋律。
贺松卿看着那小女孩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发毛,低声道:“这……是人是鬼?还是……又一个玩偶?”
闻悸语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脚边地毯上——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枚闪烁着微弱珍珠光泽的丶泪滴形状的胸针。
就在这时,那重复的哼唱声,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小女孩的摇椅,也停止了晃动。
整个儿童房,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