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只有干硬的土地,以及不停在猫身边飞来飞去的小虫子。
这是冬冬自己的选择,它再也不能走回头路了。
入夜时分有点冷,冬冬将身体缩成一团,躲在草丛里缓缓闭上眼睛。
……
一连两天没怎麽睡觉,宋木之手里攥着空的咖啡杯,稍一用力就捏成团。
明明还是下午,但天阴得像是有墨水滴下来。
外面正在下大暴雨,风刮得呼呼作响,不知道冬冬会不会傻到淋得全身湿透,现在又在哪里。
方圆几公里内都搜了个遍,能张贴的寻猫啓事都贴了,宋木之每天闭眼是找猫,睁眼还是找猫。近些日子烦心事一个个接连不断,稍不注意头发就垂到耳边。
宋木之一抹脸,再擡头时眼神暗淡,有几缕发丝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他冒着大暴雨找了许久的猫,最後浑身湿透才被路易生拉硬拽回来,但途经小区时正好看见昨天贴的寻猫啓事被暴雨冲刷到地上,回来後就一直没说话。
他从来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上学时□□空间清一列转发的“挂柯南”在他看来不屑一顾,甚至有些愚蠢。但现在宋木之看不得任何不好的预兆,就算是被暴雨冲掉的寻猫啓示也会让他怀疑是不好的预兆,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路易冲了个热水澡,肩膀上披着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你也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这两天路易有空就跟着一起找猫,他理解冬冬对宋木之有多重要,但自己身体都不顾怎麽能行。耳边充斥着暴雨砸向玻璃窗户的声音,他看向外面乌黑浓重的天,轻轻叹一口气。
宋木之靠在沙发扶手上,摇摇头说:“……就不了,等会儿雨小点我再出去找找。”
“还去找?”路易擦去发丝上的水珠,惊讶道,“这麽大的雨,你干嘛这麽执着找猫。”
宋木之在这时异常平静,黑眼睛中蕴藉着暗淡无光又压不垮的精神。他像是背负着一车稻草的马,每个将稻草赠给他的人都以为是好意,可是他就快要被最後一根稻草压垮了。
被问的人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将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擡手扔进垃圾桶里。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消息,是老小区里同为流浪猫组织的邻居。
“我看你朋友圈发的寻猫啓事,是不是这只?”
底下又发来一张图片,正是冬冬一母鸡蹲的姿势卧在草丛里,眯着眼睛睡觉。但图片拍摄的时候还是大晴天,不像现在这般狂风骤雨。
宋木之迅速跟人确定好具体位置,打点好提供线索的酬劳。趁着还没到深夜,他独自驱车往老小区走,不一会儿便将高楼大厦甩在身後了。
雨还在下着,宋木之开啓雨刷才能勉强看清楚路,车辆堪堪停好後,他一把抓起手边的雨伞,快步向老小区最深处的猫猫聚集地跑去。
顶着狂风骤雨打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距离不是很远,宋木之找到的时候冬冬正在跟小橘猫头蹭着头,浑身上下的毛也湿了大半。
“冬冬!”
宋木之喘着气在不远处停下来,看着草丛里的冬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麽。
雨伞被风刮得歪七扭八,宋木之浑身都被雨水浸湿,好不狼狈。他浓墨般的黑发垂落下来,雨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顺着脸颊向下砸,又喊了一声:“冬冬……”
猫猫们显然是没想到宋木之会来,原本挤作一团的猫四散而逃,躲在更深的草丛里不敢出来。而小梨花立刻挡在冬冬面前,厉声哈气试图喝退坏坏的人类。
当事猫冬冬见不得自家主人被凶,刚想跟小梨花解释,就听到宋木之的脚步声正在向它而来。
“冬冬,你怎麽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啊。”宋木之将雨伞拨弄归正,支在地上给猫挡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木之手撑着膝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冬冬,他手上全是雨水,惹得冬冬原本还有些蓬松的毛发沾到一起,他又收回了手。
冬冬急切地喵一声,也向前走一步到宋木之怀里:“你怎麽找到我的?”
宋木之语气接近于祈求,他听不懂冬冬在说什麽,但喵来喵去的很像是在拒绝,于是又微颤着声音说:“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们的新家都找到了,就等你回去一起住呢。”
猫离开的小区距离这里有五六公里,宋木之完全想象不到冬冬是经历多少长途跋涉,才会以一只猫的形态回到熟悉的地方,他不知道该怎麽跟猫交流,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挽留的话。
“是我对不起冬冬,忽略了冬冬的想法,”宋木之眼眶有些发酸,他也不清楚在脸颊上流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别离开我去流浪可不可以。”
“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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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人,什麽是不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