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思嘉!”严峻懊恼地低语,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很生气。秦一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心里忍不住想,你?到底在气什麽?呢?气我忘记了住在这里的三十天吗?那我现在主动回来寻找记忆,你?为什麽?不开心?
短促地瞪他一眼,严峻捂着T恤纠结一会儿,沉着脸转身走向衣柜:“你?下?楼去!不准待我房间里。”
“不准吗?”秦一泽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床上那个笑脸抱枕:“那我可不可以把这个抱枕拿下?楼?”
严峻的面颊“腾”地红了,丹凤眼中透出被抓包的羞愤和窘迫:“……拿拿拿拿走!这个抱枕是不小心遗漏的,不是我故意不收拾!”
“我没说你?是故意的。”秦一泽无所谓地耸耸肩,闲庭信步转身下?楼:“……我吃过饭再上来拿,先放着吧!”
“你?还要留下?来吃饭?!”严峻急吼吼地抓了衣服,气急败坏地追到他身後:“你?到底想干嘛!我这儿又小又挤,比不上你?家富丽堂皇!你?赶紧回去,我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不想这句话被妈妈听到,严慧芳抄着锅铲面色严肃地走到厨房门口,低声喝道?:“小峻,你?怎麽?说话的!来了就是客,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再说了,之前你?不是把人家留在家里一个月,走的时候还追到申城去,怎麽?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哈。秦一泽注视着那扇浅黄色的塑料门,难以置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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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招待客人,严慧芳做了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的,摆在矮几上满满当当。
家里凳子?不够,她?还到隔壁借了个小凳子?。严峻和秦一泽两个高挑地男生一坐下?,长腿跟梅花鹿似的,只能向两边敞开。
严慧芳本?来安排儿子?跟秦一泽挨着坐,但严峻不愿意,就坐到了对面。这家夥板着个脸,一言不发的,连眼睛都?不擡,光闷头吃饭。无法,严慧芳只得自己跟客人寒暄:
“小树,你?回家之後,爸妈有没有生气呀?”
“没有啊。”秦一泽也?不纠正她?的称呼,“再说了,他们生什麽?气?我车祸一个月才发觉,如果?在国外,他们可是要被起诉的。”
“怎麽?会这样呢?”关?于?这件事,儿子?闭口不言,严慧芳也?就不甚了解,“小树,难道?你?是一个人住的吗?”
“是啊。我跟继母合不来,我妈又忙着工作,所以初中就开始自己住了。”秦一泽说得轻描淡写,这习以为常的语气可把严慧芳给心疼坏了:“啊?这,他们也?太不负责任了……”
对面,严峻几不可闻地“嗤”一声,嘀咕道?:“我不也?一个人住麽??”
严峻没吭声,嘴角撇着,显然还是不服气。
严慧芳又问?秦一泽:“那你?现在……不记得之前的事了,是吗?”
秦一泽短促地瞥一眼严峻突然抿紧的嘴唇,露出个歉意的笑:“我好像摔了一跤,碰到脑袋,就记不大清了……严峻也?不愿跟我说,我还想着报答他呢。”
“哎,不用报答,顺手的事!”严慧芳赶忙宽慰他,“你?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小树啊,你?有所不知,严峻这孩子?,出了事也?不跟我说,後来我才知道?的!当时我那个後怕,生怕你?没法恢复了……”
这时,一直埋头吃饭的严峻突然擡起脸,执着地望向妈妈:“妈,他有名字,叫秦一泽,你?不要再叫他小树了。”
“啊?”严慧芳有些莫名,“秦一泽?”
他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严峻看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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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秦一泽又与严慧芳聊了一会儿,随即道?别回家。恰好严峻洗好了碗从厨房走出来,严慧芳自然是叫他送一送同学:“你?带一泽到街口,找个好打车的地方!”
严峻郁郁地瞥秦一泽一眼,沉默地招招手,转身向外走去。
秦一泽笑眯眯地跟严慧芳说一声:“阿姨再见!”
严慧芳笑容可掬地“哎”一声:“有空再来玩啊!”
晚上八点的时间,天色已?经全黑。严峻走得很快,大步流星,显然不打算跟秦一泽有什麽?交流。秦一泽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後,桃花眼安安静静地打量着他沉默的背影,手掌插在兜里,捏着银行卡细细摩挲。
在走到第三个路灯时,他停下?脚步,唤了一声:“严峻。”
前方沉默的男生猛然停下?来,但脑袋依旧执着地面向前方,没有回头。
秦一泽掏出银行卡,遥遥地伸出手:“我听说,你?带我去医院检查丶买药,花了不少钱。加上日常的夥食费和杂费……估计也?有大几千了。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收下?吧,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闻言,严峻执拗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他回过身,一双眼沉冷地丶恼怒地瞪着。秦一泽看见他的腮骨凌厉地绷了绷,随即大步走过来,一巴掌将自己手中的银行卡打落在地。
安静的街道?上响起细微但刺耳的“喀拉”声,像是决绝的斥骂,在昏暗中冷冷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