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言东突然福至心灵,大笑道:“你以为严峻会老?实回来补课啊?算了吧,他本来就?不情?不愿的,怎麽可能因为你帮个忙就?被感化了?你看这都半天一夜了,他也没……”
话音未落,正吃零食的游心瑶就?“啊”一声,指向教室後门:“严峻和他的小弟。”
秦一泽和任言东回头一望,就?见严峻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身?旁是满眼兴奋的袁思齐。
“秦校草!”见他看过来,袁思齐立刻大力挥手,脸上都是感激。严峻则痛心疾首地一闭眼,把脸撇了开去。
秦一泽忍住笑意,一瘸一拐地走向二人:“昨天的事怎麽样了?”
“最後只给了我一个警告的处分!”袁思齐感激地拉过他的手,握紧了用力摇晃:“秦校草,要不是你,我这次肯定要被留校察看了!那什麽黄季安的妈妈,硬说我是勒索,还说她儿子谈恋爱是被我表妹勾引的!……还好伟哥脑子没糊涂,把那几个高二的叫来了。听他们?说了我才知道,那个黄季安居然是主动问?他们?要钱的!估计是不甘心跟我表妹分手,想?讨点儿好处!”
“这麽低劣?”秦一泽脸上微笑不变,任由他抓着?手用力晃。袁思齐激动道:“就?是啊!伟哥说,如果要记留校察看的话,黄季安也得一块记,谁叫他问?学?弟要钱呢!……不过林鹤倒是被记了个留校察看,因为他兜里被伟哥摸出了一包烟,哈哈。”
轻轻一歪头,用视线捕捉住他那双躲闪的丹凤眼,秦一泽也不提昨天的事,只问?:“待会儿来补课吗?”
严峻言不由衷地撇着?嘴:“我……我自己背单词。”
“单词你晚上回家再背。”秦一泽平静却不容反抗地这样纠正他,“中午你不想?来,那就?在教室自己做习题,我把习题册拿给你。”
说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去,把四个科目的基础习题册全都拿了过来,郑重其事地塞到?严峻手中:“不管会不会,你先做,中午我帮你讲解。晚上训练回家,就?背英文单词丶古文诗词,第?二天中午我会抽查。”
严峻屈辱地接过那四本厚厚的习题册,忍不住狠狠剜了袁思齐一眼,好像在骂,“都怪你硬拉我下来!”
袁思齐无辜地一摊手:谁叫老?大你跟秦校草熟悉呢,当然得由你引荐啦!
秦一泽将他俩的眼神官司尽收眼底,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他又露出了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袁思齐,你要不要也来补课?”
“啊?”袁思齐傻了,“我也补课啊?”
严峻“哈”一声,幸灾乐祸:你也有今天!
秦一泽笑得温柔:“对啊,你来陪你家老?大。不然他一个人,多孤单啊?”
严峻要烦死了:“你别听他哄你!”
秦一泽撒谎不打草稿:“他想?考京城体?育大学?,最好的那个。”
严峻怒目而视:“你别哄他!”
然而已?经晚了,袁思齐自顾自热血沸腾起?来,抓住他两只手,一副英勇就?义模样:“老?大,想?不到?你这麽有抱负!好,为了你,我也一起?补课,我陪着?你!你一定要考到?京城体?大的录取分数线啊!”
严峻一口气差点儿喘不上来,被这个脑残的小弟气得翻了白眼。
-
那天晚上八点钟,严峻洗过澡吃过饭,刚在床上躺下,秦一泽的信息就?来了:
“忙完了吧?今晚把《赤壁赋》和《项脊轩志》背了,明天中午我要检查。”
严峻气得怒目圆瞪,咬着?牙深呼吸好几下,才气恼地回过去:“秦一泽,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个小忙,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了!老?子不怕留校察看,你别太当回事儿!”
不多时,那头回复过来:“严峻,你觉得我在颐指气使吗?”
“好好学?习很丢人吗?你是不是觉得,随大流是一件很窝囊的事?”
严峻被问?得无言以对。
那头又问?:“考个好大学?,让你妈妈开心丶过得舒坦一些,你不愿意吗?”
这样的质问?让男生心里一阵刺痛,仿佛刻意回避的问?题被强行拖拽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灰尘和霉斑都无处遁形。他忍不住把手机往被子里一扔,干脆不回复了,眼不见为净。
而另一边,秦一泽坐在沙发上,看着?对话框里长?久的沉默,忍不住勾唇一笑,笃定地挑了挑眉。
明天他一定会老?实过来的。
抚摸抱枕的手不禁停下来,秦一泽望向那个褪色的笑脸,神色逐渐深沉:说不定,这个抱枕不是他忘了送过来,而是不舍得,想?留个纪念。
不由自主地埋头凑过去,他闭上眼,又闻到?了那股清爽的柠檬香气。只不过,在自己日日不停的摩挲之下,另一股醇厚的檀香逐渐将其覆盖。恐怕再过两天,柠檬香气就?会消失殆尽了。
……啧。
秦一泽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
琢磨着?要不要买一瓶柠檬味的沐浴露,他把抱枕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折磨,一会儿捏一会儿拽,也不知把它想?象成了谁。半晌,一条白色缝隙从眼前晃过,他立即翻回来,定睛一看:抱枕边缘开线了,露出了里头的太空棉。
居然坏了啊!秦一泽不高兴地沉下脸,想?着?也是,都快十年了。但消沉之中,他突然想?到?什麽,眼眸明显一亮,像开灯似的,整张脸瞬间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