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谢淮州抬眼,狭长的凤眸冷冷睨着元扶苎,“我倒是想知道,曾经……你的阿姐长公主,因翟鹤鸣夺权而死,你舍命护了害死你阿姐的仇人。如今……杀了闲王殿下的王氏之人挟持翟氏族人求活,安平公主是否又要为了翟鹤鸣,想方设法让我放过王铎?更想知道……你阿姐和兄长两位至亲的命,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比不得他翟鹤鸣一根头。”
元扶苎听到这话血气直冲头顶,气急败坏要将谢淮州桌案前的公文扫落。
岂料还不等元扶苎的手碰到谢淮州的公文,谢淮州右手扣住桌案边缘,随手一推将桌案推向左侧,立在不远处的裴渡默契抬脚抵住猛地朝他撞去的桌案,将桌子稳住,俯身抹去桌案边缘的痕迹,依旧恭敬立在一侧。
元扶苎扑了个空,瞧了眼矮桌上暗灭又忽而燃起的烛光,才看向正漠然望着她的谢淮州。
元扶苎气笑了……
谢淮州身手好,元扶苎是在阿姐死那日知晓的,所以也不算意外。
谢淮州抽出袖中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刚因矮桌突然移动,溅到他手背上的茶水。
元扶苎拂袖欲走,将要跨出门口又停下脚步,她转头看向谢淮州:“如果翟鹤鸣能放弃翟氏族亲,你能放过他吗?”
谢淮州一时间不知该说元扶苎天真好,还是自信好。
从翟鹤鸣联络世家在长公主手中夺权时开始,便已不是当年那个与她一同长大的竹马了。
翟鹤鸣的生命中不止有元扶苎,更有作为翟氏子孙的责任。
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让翟家成为蜀地翟氏。
从前,皇权需要世家支持巩固,世家需要皇权保护特权。
而现在,按照长公主新政推行下来,皇权与如皇朝附骨之疽的世家,正在争夺权力,注定了此消彼长。
数百年来皇权更迭,世家却永存不倒。
所以,外戚翟鹤鸣一旦掌权,绝不会再继续推行新政,而是要成为另一个庞然大物,坐稳世家之的位置。
“安平公主尽可一试……”谢淮州满不在意道。
谢淮州心知肚明,元扶苎劝不住翟鹤鸣。
他不可能放过王铎。
翟鹤鸣不可能放弃翟氏族亲。
元扶苎从长公主府出来,扶着心腹的手上了马车,在马车内低声同心腹交代了一句。
“殿下放心,您正在想方设法救翟氏的消息……奴婢一定不着痕迹送到翟国舅那里去。”婢女道。
元扶苎闭着眼,用手撑着脑袋,只觉焦头烂额。
翟鹤鸣若知道她欲救翟氏族亲,应当会安分一段时间吧?
若是阿姐在,阿姐会如何处置现在的局面?
元扶苎前脚一走,裴渡便将桌案稳稳当当放回谢淮州面前。
他同谢淮州继续说起在元扶苎突然来公主府前,正在禀报之事:“崔姑娘说,京中流言将平,这段日子为避免给大人带来麻烦,还是不见了,还请大人珍惜名声,大人该走的是匡扶国君的圣贤之路,至少明面上不该沾染污点。”
谢淮州想见元扶妤,派人去请,但她并未来。
“除了这些,没了?”谢淮州追问。
裴渡摇头,没了。
谢淮州琢磨着元扶妤的话:“明面上……”
他恍然。
见谢淮州垂眸低笑,裴渡眉头紧皱:“属下以为崔姑娘说的是,如今玄鹰卫名正言顺护着崔姑娘,大人有什么话,让玄鹰卫传信便是。”
谢淮州不接话,转了话题。
“翟鹤鸣已经亮出爪牙,要是想不出办法救他翟家族亲,难保不会铤而走险。你去叮嘱南衙禁军,这段时间都警醒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