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驿站的刺杀,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刺客皆是死士,见无法得手,立刻服毒自尽,未留一个活口。但胤祥与苏晚晚心中雪亮,这恰恰证明了他们触碰到了核心秘密。
胤祥凭借雷霆手段,顺着那富商和钱师爷的线索深挖,虽未直接揪出京中的“大人物”,却拿到了足以指认刘院判门下亲信参与疫苗调包,以及端贵人宫中一位管事太监与保定方面有过秘密资金往来的铁证。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搜查刺客尸体时,现其中一人身上带有准噶尔部特有的狼头刺青!
事态升级,已从内部倾轧,隐隐牵扯到了通敌卖国!
胤祥当机立断,留下部分人手继续善后与救治,自己则与苏晚晚带着关键人证物证,快马加鞭,连夜返京。
紫禁城,养心殿。气氛比他们离开时更加凝重。
雍正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下方,不仅站着面色苍白的刘院判、眼神阴鸷的睿亲王,连久未露面的端贵人(虽降为贵人,但因涉及此事,亦被传召),以及几位宗室元老和军机大臣皆在列。显然,保定之事早已传回京城,并且被有心人渲染,形成了对苏晚晚极为不利的舆论压力。
“臣弟(臣)叩见皇上。”胤祥与苏晚晚风尘仆仆,跪地行礼。
“起来回话。”雍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保定之事,查得如何?”
胤祥上前一步,朗声将调查经过、人证物证一一禀明,重点突出了疫苗被恶意调换、地方官吏被收买、以及刺客身上现的准噶尔刺青。
“……皇兄,种种证据表明,保定牛痘之乱,并非天灾,实乃人祸!是一起有针对性的、意图扰乱民生、陷害忠良、甚至可能勾结外敌的阴谋!”胤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掷地有声。
刘院判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皇上明鉴!老臣对皇上、对大清忠心耿耿,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门下之人胆大妄为,老臣失察,甘愿领罪!但勾结外敌,陷害苏院使,老臣万万不敢啊!”他抢先认下失察之罪,却将主谋之责推得一干二净。
端贵人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拿着帕子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皇上,臣妾久居深宫,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岂会认识什么保定富商、管事太监?这分明是有人见臣妾昔日得罪过苏院使,便借此机会栽赃陷害,欲置臣妾于死地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她反将一军,暗示苏晚晚挟怨报复。
睿亲王冷哼一声:“怡亲王,苏院使,你们口口声声证据确凿,但人证可以是屈打成招,物证亦可伪造。谁能证明那些刺客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用来混淆视听的?更何况,苏晚晚推行牛痘,本就有违祖制,如今酿成大祸,民怨沸腾,她难辞其咎!依臣看,当务之急是平息民愤,严惩苏晚晚,以安天下!”
几位守旧派大臣纷纷附和,将矛头再次指向苏晚晚,要求将她治罪。
殿内顿时吵成一团,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
苏晚晚一直沉默着,冷静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她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皇上,诸位大人。既然对证据有所质疑,那臣,便请诸位看一场‘当庭实验’如何?”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连雍正都微微挑起了眉。
“实验?什么实验?”睿亲王皱眉。
苏晚晚不答,转向雍正:“皇上,请准许臣准备几样东西:健康的兔子数只,保定府查获的‘假疫苗’一份,以及臣离京前,由张明德太医当场从太医院药库提取的、与往保定同批号的、未经使用的‘真疫苗’一份。再请皇上指派可信的太医与臣一同操作、验证。”
雍正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点了点头:“准。”
很快,所需之物准备齐全。几名小太监抬上几个笼子,里面是活蹦乱跳的兔子。真正的牛痘疫苗和保定查获的假疫苗也被呈上,由皇帝指定的另一位资深太医(非刘院判派系)验明正身。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晚晚进行了对照实验。她分别给三组兔子接种:一组接种真牛痘疫苗,一组接种假疫苗,另一组作为对照,不接种任何东西。
过程并不复杂,但等待结果的时间却显得格外漫长。养心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只兔子身上。
数个时辰后,结果显而易见。
接种真疫苗的兔子,仅在接种处出现轻微红肿,精神稍显萎靡,是正常的疫苗反应。
接种假疫苗的兔子,则开始出现明显的溃烂、流脓,精神极度沉郁,与保定患病村民的症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