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来回答,她继而逼问:“借助我,一个监狱长,越狱?”
“咚”,办公桌前的椅子被推开,蓝仪云直接俯身过去拨电话。
就在她拿起听筒的一瞬间,药柜边,响起一道与彭庭献截然相反的冷漠声音:“低头。”
蓝仪云条件反射低下头去,一瞥,电话线在昨晚便被切断。
裴周驭又转过头去抚摸sare。
蓝仪云整个人,便不再动了。
“蓝姐,”彭庭献乘胜追击,跟进一步:“这场合作对你我都没有坏处,你只不过是放了两个犯人出狱,但我们和贺医生相比,孰轻孰重,谁舍谁得,相信你心里早有判断,我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你比我们更了解蓝戎。”
“他为什麽把贺医生关在八监这个位置,想测验谁,或者守株待兔谁,其实一眼明了。”
他上下打量她,落在她被战火摧残的面容:“您的父亲故技重施,这次,饵是贺医生,而猎物,从霍云偃变成您。”
“您实质上和帕森的犯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条狗,罢了。”
彭庭献说完,放下举高的双手,变成点到为止的一个鞠躬。
他优雅退下,还蓝仪云思考空间。
头发凌乱的女人还立在落地窗前,她的手上有茧,那是刚刚从农河战场退下来的创伤,视线遥望到八监,此时此刻,蓝仪云的瞳孔出现虚焦。
彭庭献说的并不完全,她确实更了解蓝戎。
———贺莲寒极有可能会死。
她的父亲绝非测验这麽简单,贺莲寒屡次冒险,且立场不明反复横跳,蓝戎又是宁愿错杀不愿放过的性格,所以,如果她这次袖手旁观,贺莲寒一定会被秘密处死。
不救,就代表不要。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空气流淌着,快要凝固。
最终,蓝仪云一把拉上落地窗前的窗帘,楼下岗哨的视线被隔绝。
她木着脸招了招手:“行动吧。”
正午一点,第七监区。
排气管道开足马力,嗡嗡的轰鸣声充斥整个监区,监舍内传来犯人们此起彼伏的哀嚎,易感期的燥热和房间的拥挤夹杂在一起,几度将人焚烧。
一间双层加固的漆黑禁闭室,霍云偃仰躺在地面,双目无神凝望天花板。
两天两夜,他没喝一滴水,没进一口饭。
虚脱的无力感贯穿全身,这间禁闭室是黑的,他无法为自己辨清时间,所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左眼渐渐失去了知觉。
这两天,只有一监医务室的几个狱医被允许进入,他们为他检查身体,测量脉搏,仿佛在测试人体生理机能极限一样,只需确保没死,便甩手离去。
他痛苦地揉了揉眼眶,努力想让自己看清一些,他毫不知晓现在外界的情况如何,在实行劫狱计划之前,他给裴周驭和彭庭献留了一条後路,一旦计划失败,外面接应的那支旧部军队会尽力在农河境内逗留三天。
这意味着他们需要二十四小时打游击,所以留给裴周驭和彭庭献的行动时间,只有三天。
如果二人试图越狱,这支军队便会杀回接应。
一旦错过,便功亏一篑。
留给裴周驭的手环可以直接联系这支军队,但———受到沈荣琛监控。
他现在有点摸不清沈荣琛这个人的心思。
从他因为忙于调查沈娉婷失踪而缺席此次劫狱开始,霍云偃便隐隐觉得,沈家正在走向一条末路。
接连揉了几下眼眶,忽然的,霍云偃摸到一股液体。
血腥味从眼球蔓延到鼻尖。
他不禁一刹那走神,而同一时间,“咔嚓”,外面第一扇门响起开锁声。
霍云偃即刻将自己撑起来。
下一秒,比血腥味还刺鼻的消毒水涌入房间,第二扇门接着打开,两个狱医和一位护士走进来,周围是一群打着手电筒的狱警。
为首的狱医他十分眼熟,正是这两天负责检查的那位,他似乎不被允许回到一监,这两天昼夜守在七监门外,所以每次进来时总挂着一副阴沉面孔。
而另一位狱医,和他身後的小护士……
霍云偃愣住,他看到这位狱医冲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和前一位完全判若两人。
那位小护士不知为何频频发抖,眼神游移而慌张,一位狱警上前,发狠推了她一把:“快上去查啊!黑死了这里,一会看不见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