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监室此时出现空档,孟涧大步走进去,拍了拍彭庭献肩膀。
看他还被锁在小小的椅子里,体贴地弯下腰,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伸过去要摸他的脸。
眼看指尖就要碰上他的嘴唇,突然———他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
孟涧整个人石化当场,呆愣愣看着彭庭献缓缓从锁铐里抽出手,像刚才不舒服时扭动的动作一样,从椅子里起了身。
整个过程,一直笑眯眯盯着他。
走廊这时爆发呼喊声。
“我的钥匙——!我的钥匙去哪了!谁顺我钥匙了!?”
刚才那位狱警半道杀回,他火急火燎地跑回来,彭庭献刚要走过去关门,蓦地,隔壁猛然多出来一只手。
男人瘦而有力的臂膀将狱警瞬间勒住,即使大病初愈,身体素质和单挑力量仍站在Alpha顶峰。
狱警一下子被拉进了隔壁,隐没于黑暗中。
探监室同一时间传来一声巨响,砰——!”,彭庭献抄起木椅,狠狠砸在了孟涧头上。
孟涧躲闪不及,肩膀被凶狠地砸了下去,冷硬的木椅四肢横飞,四条腿断掉了三个。
彭庭献单手拖着残破的椅子,步伐缓慢而沉,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嘶叫声中,笑着逼近他。
孟涧痛苦难忍地跌坐到了地上,一个劲儿往墙角蜷缩,他疼得肩膀都擡不起来,一高一低,眼角迸射出愤怒的泪花。
紧接着,彭庭献又重重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正中小腹,孟涧立刻痛得捂住肚子,匍匐在地上,喉咙里爆发压抑的闷吼。
彭庭献觉得不够解气,又一脚踹在他头上,鞋底用力在他脸上旋拧,毫不留情地转来转去。
“叫啊,”他笑着碾他的脸:“怎麽不叫了,不是喜欢跪在地上叫吗,什麽都要抢,又什麽都想比。”
“———你是谁啊?”
“你是什麽东西啊,”他深深皱起眉,带着困惑的表情从胸膛里发出一声“嗯”?
孟涧挣扎着要从他脚下起身,五官却全部被挤成了一团烂肉,隐隐约约的,彭庭献听见他说:“……我弄死你,我要弄死你。”
“弄啊,”彭庭献爽快地笑了起来:“回你的公司,召集你的手下,最好设计出这辈子你最拿得出手的武器———不然,脏水一盆盆往外泼,赚得还没我那份合同多。”
孟涧像是被踩中某个兴奋的点,狰狞笑出声:“卖国贼,就算我不下手,也照样有的是人往你身上泼。”
“拿不出手?行啊,行,你等着看我怎麽弄死你。”
走廊上传来尖锐高跟声,沈娉婷频频崴脚,本就怒火中烧的情绪更上一层,她直接掏出了手枪,一脚踹开探监室的门。
彭庭献眼中闪过凶残,像气定神闲的刽子手,又是一脚踹在了孟涧鼻梁上。
“砰——!”,沈娉婷的子弹霎时贯穿天花板,她冷冷瞪着血流不止的孟涧:“滚!”
“滚出去!谁让你擅自进来的!还有你!”她胸膛激烈起伏,枪口指向彭庭献,怒斥:“不想活了是吧!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事,双手抱头,举高,我数到三!”
她毫不犹豫将手枪後拉,子弹再次上膛,彭庭献却“砰”地大力丢掉了椅子,他动作随意,光明正大且无所畏惧地扔到了沈娉婷脚边。
沈娉婷差一点就要被砸到脚,她惊得後退一步,一擡头,撞进彭庭献一双冷得让人发指的眼睛里。
他在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她。
全身暴力的行径仿佛被放缓,彭庭献擡起双手,很轻丶很慢地卷起一截衣角,用粗糙的布料给自己擦手。
他细腻的皮肤被木椅划伤,但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呼小叫,反应堪称诡异。
平静如湖,暗地却早已屹立起凌驾所有人的高山。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最傲慢丶冷血的基因本质。
沈娉婷呼吸急促未定,她刚刚在霍云偃那里得知了一件极其令她绝望的消息,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她手里的枪轻微发抖,眼看枪口擡高,差一点就要瞄准彭庭献的脑袋。
气氛跌入冰点,就在所有人的弦快要断裂时,蓦然,一只男人的手从她身後伸出。
宽厚粗粝的大掌下移,精准无误,捂住了她的枪口。
裴周驭在身後反手缴了她的枪,将整个枪身翻面,稳稳地落进自己手中。
他把手枪插回了沈娉婷腰间。
一挥手,口气冷淡而草率地打发她:“走,我来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