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帕森监狱十公里外的私家庄园,蓝仪云正在补办她的生日宴会。
星期一那天,她不仅迎来了自己29岁生日,还大战告捷,一举拿下战争胜利,这场生日宴意义非凡,毫无疑问,同样也是她作为战胜方的庆功宴。
富丽堂皇的贵族庄园,蓝仪云难得穿了一次裙子,剪裁精致的红色鱼尾长裙将她的身姿包裹,蓝仪云的身材并不纤瘦,相反,她露在外面的臂膀十分紧实有力。
纵使脚下踩着恨天高,蓝仪云走起路来仍稳稳当当,象征女性魅力的裙摆没有将她束缚,当长裙不经意缠绕她的脚时,她莞尔一笑,向後踢跟潇洒扬起了裙尾。
空中反手一接,她干脆利落地接住了裙子,全程笑容挂脸。
在宾客们刻意压低的讨论声中,她只将目光放前,一个人坚定而优雅地走上了典礼台。
午後的光打在她身上,背影仿佛长出羽翼,在一片金灿灿的光影下傲然挺立,她的父亲在台下伸出了手,扶着她攀登阶梯,将她送上舞台。
麦克风哗然,蓝仪云清清嗓子,用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语气铿锵发言:“诸位好,感谢百忙之中莅临现场,参加我二十九岁的生日宴,来宾席里有几位生面孔,所以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农河蓝氏家族的嫡长女,我叫蓝仪云,目前在任帕森监狱监狱长。”
不知什麽原因,观衆席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无人再窃窃私语。
蓝仪云没有急着继续,她允许自己停顿一秒,来环视四周无孔不入的打量。
她笑得璀璨,骄傲如站在权力巅峰的一只孔雀:“相信大家听说了我和我的堂哥,蓝擎,最近开战一事,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谁站在这里发言,谁就是最後赢家———我知道有人不爽,但今天,我先敬大家一杯。”
她从旁边服侍生的盘子里端起酒,笑着敬向天空,酒杯比观衆席的所有人都高了一头。
底下依旧无人出声,在这样气氛微妙错综复杂的人际场上,蓝仪云笑得大方,忽然将酒杯一转,悉数朝下洒在了地上。
她慢悠悠浇出一道水痕,用祭祀死人的方式,给台下诸位男性和长辈敬了酒,蓝戎的目光立刻从台下投射而来。
眼看他要张嘴训斥,蓝仪云状似惊讶地一捂嘴,带着歉意笑笑:“不好意思大家,本来想先敬你们,忍不住先喂给堂哥了。”
台下几位蓝家长辈面露不悦,他们自己也有私生女,或者资质平平的女儿,在蓝家以男性为尊的祖训里,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做到像蓝仪云这样疯癫。
丢人现眼。
蓝仪云又在台上说了些什麽,观衆席里却已经暗流涌动,这里的坐席按资排辈,无人问津的右後方,孟涧独自就坐。
他也收到了战胜方的邀请函,在还没有从医院脱离危险时,便得知了蓝仪云迫不及待要举办庆功宴的消息。
医生劝他暂时不要外出,但他无视了这份建议,褪去一身白西装,穿最简单舒适的便衣来到这里,聆听蓝仪云高高在上的发言。
蓝仪云这场宴会邀请的都是农河名流,而他只是R星一位富商,在政界排不上什麽名号。
但这不妨碍他愿意前来。
毕竟,他和蓝仪云也没有深仇大恨,他区区一个商人,立场蓝擎,也不过是短暂的拿钱办事。
台上的麦克风被关闭,蓝仪云演讲完,走下舞台,把主场还给了皇家奏乐团。
在现场表演的钢琴家们均出身皇室,蓝戎在农河的地位仅次于皇帝,政商两界通吃,管你身上流的什麽贵族血统,都只配乖乖下场给蓝仪云伴奏。
孟涧看到最前排几个男人起身,殷勤一张脸,笑哈哈地去给蓝仪云弯腰敬酒。
蓝仪云在这样的社交场里游刃有馀,她从小受到最顶尖的教育,即使有时不拘小节,在大场合仍然充分地给蓝戎长脸。
蓝戎万年冰山,但眉梢微微缓和了一点。
孟涧在观衆席活动了一下四肢,後排空间逼仄,他缩得有些肌肉酸痛。
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无视一路上诧异的视线,他穿到蓝仪云身边。
“叮——”,主动示好着向她碰杯,孟涧先入为主,在这样庞大的利益场中仍姿态优雅:“蓝小姐,我来负荆请罪。”
蓝仪云听到动静转身,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眼中嘲弄几乎要溢出来:“你脸皮真不是一般厚啊。”
孟涧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他九十度弯腰,道歉道得心服口服:“我只是一时被蓝擎先生的佣金冲昏了头,我是商人,蓝小姐,商人怎麽会记仇呢。”
他亲自拿起旁边酒瓶,在周围几道炽热视线下,像只俯首称臣的狗一样给蓝仪云续上了酒,笑着说:
“那天主动给蓝小姐打电话,一是跟庭献叙叙旧,二来,也是想让蓝小姐知道———抛去商业利益,我绝对更倾向您。”
蓝仪云不语。
“毕竟,能当上帕森建立百年来第一位女监狱长,您的付出与得失,可远远不会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