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二人已经好些天未说话了,每次常峰想和他说话时,肖茂芳便径直视而不见离开,惹得常峰这几日烦闷无比,所以今夜才将自己灌的烂醉。。。
陈三胖迷糊中被扶回房後,紧拉着扶着自己那双细嫩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放,一边将那手拉在掌心嘀咕道“这手真软,一摸就知道没干过活,真是太滑了。。。”。
妹妹将人家灌醉了,苏雅本是好意才扶她回去,没想到这陈三胖竟是拉着她手念叨个没完,还摸个不停,顿时皱起了眉抽回手道“既然无事,便歇着吧”,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陈三胖半睁着眼看她要走,顿时想起了什麽,忙开口喊道“你等我一下”,说罢从床头掏出了一个陶罐子,起身追上苏雅後便将罐子塞到了她手中,眯着眼笑道“平日里总劳烦你送药给我,这罐蜜饯乃是香果腌制的,味道甚好,送给你”。苏雅看着她一脸笑吟吟的模样,也不好拒绝于她,看了眼手中的罐子回了个“好”便离开了。
陈三胖礼物送了出去,心中高兴的紧,随即酒劲上来摸去床上睡下了。
偏厅内,冯文秀和耿成玉看着两眼已经眯成月牙的的周舍,吩咐了大夥继续後,便领着她先回了後院。
衆人见大人与夫人离了席後,更是放开了怀。。。图拉憨态可掬的与采荷行着酒令,她已经连输了十几把,压根没觉得只是她一人在罚酒,采荷连杯子都未曾碰过。
冯诚过了年便十三了,从应天回来以後便大多数在城外与李境住在一起,很少回城内。他如今已是夜枭卫的一个队长,功夫长进了许多,兵器和骑马都精进了不少。平日里不爱回来,怕姐姐抓他读书。好在周舍吩咐了李境督促着他练功之馀也老实做了功课,每十日便给他姐姐上交两篇文章,算是没荒废学业。
周舍为了让他多读写书,便送去许多兵书给他,冯诚这才算看得下去那些密密麻麻让人头疼的字。。。
平日里田镖与馀泰较少能见着他,今日好不容易坐在一起,不免多说了些话,他们曾视冯国用为主,冯文秀和冯诚在他们心中自然份量不一般,如今看着冯诚渐渐成人,心里不免想起昔年的冯国用,如今小姐和少爷也有了姑爷照顾,小姐又有了身孕,老爷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田镖如今已三十有五,昔日在庄子上娶了亲,他与妻子恩爱有加,成婚一年後妻子便怀了身孕,可是生産那日却难産而死,分娩出一男婴也在一刻钟後落了气。他痛不欲生,自那之後便没再续弦,心里始终放不下妻子和那可怜的孩儿。
而馀泰一直还未娶妻则是因怕自己不知哪日死在战场,便不想祸害人家,少些牵挂活的自在。更何况男儿志在四方,等日後天下太平时,若是自己还有命活着,那便娶上一个良家妇人与她好好过日子便是。
过了年後,出了正月冯文秀便与耿成玉在後院待着没再出门。二人肚子上虽绑了布垫,但是始终装不出那身怀六甲的模样。每次阿盖到她们院里时,俩人又不得不装作身子很沉的模样,直演的二人心中叫苦。暗自想到自己连演都这般累,那些真正怀胎産子的妇人怕更是苦不堪言吧。更何况産子如过鬼门关,冯文秀的母亲便是生産弟弟时血崩而死。。。冯文秀心中是有些恐惧的,现在好了,她既嫁给了自己所爱之人,又不用经那生産之险,她倒是觉得如此甚好。
耿成玉自从绑了布垫之後自然无法再练剑,时间便多出了许多,每日里待在院里不能乱动,日子久了难免烦闷。周舍便每日抽出许多时间陪着她们,给她们寻了些画本子和杂记,这些冯文秀倒是爱看,可耿成玉却并不大喜欢。于是周舍便寻了些软木回来,教着她刻些物件,这倒是引起了耿成玉的兴趣,便开始学起了木刻。之後衆人每日便看见她们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人捧着书本吃着蜜饯,一人握着障刀雕刻木件。。。如此时间也是过得许快。
自从陈三胖知道两位夫人“有孕”後,後竈每日都换着花样的炖着滋补的补品,一日三餐她都费尽心思的多做些样式,生怕她们胃口不佳。这一番进补,让本就不怎麽活动的二人都丰盈了不少,只是吃了大半月,二人都不敢再进补了,生怕影响了身段。。。
那些补品便统统进了周舍与采荷还有珑月的肚中,好在她们大多时间练功,才没有给吃成个大胖子。。。
那滋补的汤品陈三胖每日都会留上半碗,到了晚上偷偷给苏雅送了去,她这一番好意也全落在了图拉的口中。
因耿成玉“有孕”在身,阿盖自然没了切磋的对象,她径直找上了周舍。。。她功夫虽和耿成玉不相上下,可是与周舍还差上许多,开始时周舍有意相让,她便有些不高兴,周舍只得不再手下留情。。。然後十几招过後她那把周舍送的长剑便被周舍打落在了地上。。。阿盖输了倒也未有不服气,只是狠狠捡起长剑扬长而去!
周舍以为她不会再找自己讨教了,谁知第二日她又来了。。。只是也只比第一日多出了几招,她长剑又一次被打落後,擡头又看见周舍脸上挂着温厚的笑意,仿佛刚才打落她长剑的是旁人般,只得咬着牙捡起了长剑又离开。
接下来後,每日她都来找周舍比试,越战越勇,同时也从开始的只能接下十几招变成能接下几十招。如此这般反倒激起了阿盖的好胜之心,于是她整日倒是不想旁的事情,一门心思的研究周舍出招的习惯和剑式。偶尔周舍没在时,她便与冯文秀手谈上几局。
就这样半年时间很快就过了去,如今的冯文秀和耿成玉已是“怀胎”近十月。。。
炎炎夏日,周舍喝着手中的冰镇酸梅汤,朝坐在主位上对执的冯文秀和耿成玉道“应天那边来信道府邸已经给咱们修缮好了,说等孩子满月後便让咱们动身回去”,说着看着那俩人腰间的凸起和她们额上的汗就是一阵心疼。这天太热了,自己让她们将那布垫去了,她们双双拒绝了,道“都已经绑了半年多了,这最後几日怎麽也要忍过去”。周舍起身将自己碗里的酸梅汤递给了冯文秀,等她一饮而尽後,又给耿成玉也装了一碗。二人已经厮杀近尾声,最後是耿成玉输了三子才结束。
冯文秀抹了一把额间的细汗朝周舍道“采荷与珑月这几日在城内寻了几拨稳婆,皆是告诉她们随时等消息进府,等到时孩子入府後,让她们分开进府待上一个时辰,随後再告知她们孩子已由她人接生,如此走个过场便送她们出府就好”。
周舍点了点头,觉得这样也合情理,随即道“那奶娘也找好了吗”。
冯文秀笑着道“都妥当了”。
又过了几日周舍借故出了广信府,她独自去了乡下。冯文秀她们的意思是在城内寻两个弃婴收养便好。可是周舍却不想在城内寻,一则是城内信息密集,容易泄露。二则她刚来到这世上时便是乡下,如今既然要收养孩子,她还是想去乡下去寻,她知道如今郊外的乡民十室九空,大部分男丁都主动或被动从了军,乡下大多是孤零零的妇人,若有苦难之人无法活命,她便替她们将孩子养大,也算全了当日王氏爱护自己的那份心。
周舍换了一身粗布衣衫,骑着红枣带着两个箩筐一直朝东边走了有近二十里地,才下了马寻了村民随意问着村里的消息,连着走了几个村子,也有几个刚生産的妇人,好在都母子平安。周舍只得继续挨着往前走着,到了快傍晚时来到一个村落,刚进村子没多久天已经快要黑了下来,她随意寻了家乡民打算借宿。来到一对年迈夫妇家中後,说明来意後那对夫妇便收留了她。
晚上随意吃了些杂粮後,周舍了解到这对年迈夫妇有个儿子,被义军带走後便一直没回来,而他们对门则是一对年轻夫妇,那男子相貌周正,还读了几天私塾,娶了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但是前几年意外将左腿摔断了,这才幸免于难未被征丁。只是他腿断之後性格大变,平日里对他妻子拳脚相加,如今他妻子已近临盆却还要每日伺候他吃喝及下地干活,直瘦的瘦骨嶙峋,让人看着便心疼。他们家中一点好吃好喝的全被那男人吃了,妇人每日只能靠着一点洗锅水煮些浆糊充饥,为了腹中的孩子白日里便在外面偷着找些野菜填肚子。
这对老人家说起对门的家事连连叹气,他们平日里除了偶尔给那妇人偷偷塞个窝窝头之外,旁的也帮不了什麽。
周舍听完话後,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吃完窝窝头後便在那老丈铺的褥子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