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舍心中腹议道:“她答应又不是我答应,是我出征也不是她出征”,只是这话她却不敢说出来。
几人一起用过了晚饭後,阿盖便带着苏雅及图拉回去了。周舍与耿成玉简单洗漱了便在行军床上躺下了。
二人并肩说着话,均想起那年耿成玉随她去攻打武昌,也是挤在一张行军床了,周舍擡手将耿成玉揽在怀里,有些埋怨道:“此次攻打吐蕃,数千里远,你跟着我去定然吃尽苦头,可与去西安府不同”。
耿成玉擡手轻摸着的脸颊,也不擡头,只是低声道:“这些年在应天安逸的日子过了许久,如今跟你出征也算历练了,这苦头你能吃得,我自然也能吃得”,说完这些後又擡头朝周舍道:“此次也是你头一回以副将身份领兵,那吐蕃人勇猛嗜血,我与姐姐怎能放心你只身前往,与其留在应天担惊受怕,还不如跟着你能安心些”。
“再说,有我在你身旁,姐姐留在应天心里才踏实”
耿成玉说完後扬起下巴在周舍耳後蜻蜓点水的亲了亲,随即便搂着周舍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打算睡了。骑了一天的马,虽说走的不算快,但也还是有些疲乏,很快她便睡了过去。
周舍揽着她却久久不能入睡。。。刚才耿成玉说的话很对,此次却是她以副将身份领兵出征,与以往相比,自然是不同的,她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倒也不是害怕,只是隔了这麽久又一次要亲临战场,心情难免有些复杂,于是胡乱想了很久才睡了过去!
接下来行军倒也无什麽异常,大军赶路至年节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时已行军至西安府地界,天上下着大雪,天寒地冻的行军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安营扎寨後,将士们都猫在了营帐里取暖,除了巡逻的士兵外最忙的便是夥头军了,今日是年节,夥食自然与平日里不同,杀了羊给将士们好好吃个年夜饭。
周舍的大帐中升着火盆,营帐内可容纳十几人也不显得拥挤,此时常峰他们六人围着火炉坐着取暖,周舍坐于案几旁喝着热茶与他们说着话。
田镖饮下一口烈酒,随手将酒囊递给了馀泰,看着李边与李境他们调侃道:“舍下家里的妻儿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滋味儿可好受?”。
李边摸了一把嘴角的酒渍,朝田镖咧嘴一笑道:“田叔这是笑话我们温柔乡里待久了,上不了战场吧”,说完这句话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李境,接着道:“如今我们妻儿已有,还有何好怕的,只待随爷上战场好好立些战功,也给爷长长脸”。
一旁的馀泰但笑不语,他与采苗刚成亲不久,现下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分别时心中自是一番不舍。但是李边说的这话很对,若是能有了战功,官职自然便稳固些,日後荫其妻儿,才是最重要的。
常峰则盘腿饮着烈酒,开怀道:“天寒地冻何惧,这烈酒化雪寒,此次定要将爷的威名留在那帮吐蕃老儿的脑门上,待凯旋时彻底堵住京城那些儒酸们的嘴”。
他这话虽糙一些,但是道理不糙,肖茂芳并未出言反驳他,还赞同的点了点头。常峰被他这麽一赞同,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周舍看着他那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你当那些吐蕃蛮兵是菜瓜啊,任你挥刀乱砍”,说完这句话後见常峰闭了嘴才又缓声道:“仗打不打得赢不是最紧要的,咱们安生出来,平安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周舍这话说完後,几人齐齐点了点头。
侍卫架着一只烤全羊进了帐後,常峰拿出障刀砍下两条羊腿,又端起一旁盘中几个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热酒朝周舍道:“我给二夫人与三夫人送过去”。
周舍点了点头,他才转身朝阿盖那营帐走了过去。
周舍和他们一起吃了烤肉饮了酒,才起身也去了阿盖帐内,将自己大帐留给他们。
此时阿盖帐内,四人正围着案几坐着,见周舍过来,图拉立即起身让了让位置出来。
周舍则笑着道:“坐着便是,那边他们喝着酒,我过来与你们一同吃年饭”。
她在耿成玉身旁坐下後,便拿起一旁的刀子切起了烤肉。
耿成玉给她掰了块软饼递了过去道:“先吃些饼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酒劲上来该难受了”
阿盖看着周舍酒後有些微红的俏脸,眼神也瞬间柔了起来,她想起周舍那次酒醉迷乱自己心神的亲近。。。
周舍看着她们几人,突然有些想冯文秀,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她们分开过年,也不知她在应天可好。
而应天这边,冯文秀看着一桌酒菜也无甚胃口,给周春与周晟布了菜後便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方筱君见大夫人眉头不展,知她心中定是惦记着夫君,于是擡手给她夹了块醋鱼道:“夫人也用些菜,今年比往年还要冷些”。
冯文秀回话道:“是啊,今年却是比往年都冷,那西北之地更是苦寒,也不知她们行军可吃得好住的暖”。
方筱君安慰道:“有二夫人与三夫人随行,将军定是能吃得好也住得好的”,她话虽这般说,但是心中却也有着几分惦记。
这段时日来,府里冷清了许多,连平日素来调皮的周晟都乖巧了,小沐昂更是时时向阿娘要“爹爹”。
冯文秀擡眼看了看她,开口道:“成玉不在,你屋里若是短了什麽便让采苗她们吩咐三娘”。
方筱君点头应下了。
用了年夜饭後,待周春与周晟磕了头回房後,方筱君便留下陪着冯文秀下棋,冯文秀也询问了些她家中父母的近况,二人边下棋说话,到入夜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