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娱乐大楼十七层,艺人休息区的角落咖啡吧。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一种属于大公司的、高效而疏离的氛围。
林星冉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快要凉透的美式咖啡。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素颜,头松松地扎在脑后,看起来和这个光鲜亮丽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苏棠来的见面地址和时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慈善晚宴已经过去几天。网络上的风暴逐渐平息,但余波未了。她那个“环保袋女神”的称号算是彻底坐实了,伴随着巨大的争议和同样巨大的热度。各种邀约雪花般飞来,有综艺,有网剧,有广告,但质量参差不齐,很多明显是想蹭一波快钱热度的。
星耀方面,江澈倒是兴奋不已,直呼捡到宝了,但公司具体的资源倾斜和长远规划,似乎还在评估和博弈中。林星冉能感觉到,公司内部对她的态度很微妙——既有对她黑红热度的垂涎,又对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难以掌控”的特质感到疑虑和不安。
她需要一个人帮她。不仅仅是一个处理琐事的助理,而是一个能真正理解她、有能力、有魄力、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苏棠的名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通过江澈略带神秘和极力推荐的语气,进入她的视野的。
“苏棠?嗯……她是个狠角色。以前带出过顶流,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跟老东家闹掰了,歇了一年多。眼光毒,手段硬,人脉广,就是脾气有点爆,要求极高。不过,我觉得你们俩……说不定意外地合拍。”江澈当时是这么说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正当林星冉思绪翻飞时,一道清晰而利落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稳定,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她抬起头。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来,步伐迅捷如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线条流畅、质感极佳的黑色尖头细高跟,接着是剪裁完美的烟灰色九分西装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一段纤细的锁骨。外面套着一件版型挺括的深蓝色格纹西装外套。
她的头是利落的及肩短,尾微微内扣,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妆容精致却丝毫不显柔媚的脸。眉眼清晰锐利,鼻梁高挺,嘴唇涂着低调的豆沙色,嘴角自然抿起,带着一种冷静审视的味道。她手里拿着一个ipad和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公文包,手腕上是一块简约的男士款手表。
她走到林星冉桌前,停下脚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从上到下,飞快地将林星冉扫视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包括那杯凉掉的咖啡和屏幕上暗下去的手机。那眼神冷静、专业,甚至有些苛刻,但却奇异地没有让人感到被冒犯,更像是一种高效的评估。
“林星冉?”她的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干净、利落,带着微微的沙哑,语调平稳,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寒暄和情绪起伏。
“我是。苏棠姐?”林星冉站起身,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对方的气场很强,是一种经历过风雨、见过世面、并且对自己能力有绝对自信的强大。
“坐。”苏棠微微颔,自己在林星冉对面的位置坐下,将ipad和公文包放在桌上,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她没有点咖啡,直接切入主题,“时间有限,我就直说了。江澈跟我提了你,我也看了你最近所有的资料,包括热搜、采访片段、以及……慈善晚宴红毯的全程视频。”
她打开ipad,调出几个页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和舆情图表。“你目前的情况很特殊。黑红路线,热度极高,但口碑两极分化严重。大众对你的印象集中在‘沙雕’、‘耿直’、‘运气好’、‘背景成谜’这几个标签上。商业价值有,但极不稳定,风险系数很高。”
她的语很快,逻辑清晰,每一个判断都有数据支撑,像一份冷静客观的资产评估报告。
林星冉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现苏棠在陈述这些时,眼神里没有偏见,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纯粹的职业性的分析。
“星耀内部对你的定位也有分歧。”苏棠继续道,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一部分人想趁热打铁,疯狂接综艺、接代言,快变现,赚快钱。另一部分人则担心你这种‘不稳定因素’会随时反噬,倾向于保守观察,给你一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资源,任你自生自灭。”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星冉:“所以,你现在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要么,被热度裹挟,迅消耗殆尽。要么,沉下心来,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路,把流量变成实打实的资本。”
“你觉得哪条路是死路?”林星冉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她没有被苏棠犀利的分析吓到,反而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这个人,看得很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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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嘴角似乎极快地勾了一下,像是欣赏她的直接:“显而易见。第一条是饮鸩止渴。你的价值,不在于当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哪怕这个小丑看起来很聪明。”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专注,“我看过你跑龙套时的一个片段,虽然只有几秒钟,眼神里有东西。我也看了你回应礼服风波的那几句话,急智,坦诚,姿态漂亮。这不是单靠运气和沙雕就能解释的。”
她关掉ipad,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直视着林星冉的眼睛:“现在,告诉我,林星冉。抛开所有标签和热度,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艺人’?你的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达核心。没有问她想赚多少钱,有多红,而是问她想成为什么。
林星冉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窗外的阳光落在她清澈的眼底,映出一种坚定的光芒。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整理思绪,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不想当快消品。沙雕也好,耿直也罢,那是我的一部分,但不是我的全部。热度总会过去,标签也会被取代。”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我想演戏。我想用作品说话。也许我现在还很稚嫩,但我想踏踏实实地学,认真地演。哪怕是从最小的角色开始。我想让别人提到林星冉的时候,想到的不是‘那个穿环保袋的’,而是‘那个演技不错的演员林星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