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娱乐为林星冉安排的公寓,坐落于市中心一个安保严密的高档小区。这里没有林家老宅那种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历史感和无处不在的审视目光,更多的是现代化简约带来的自由气息。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苏棠刚带来的新鲜百合的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辣粉余味——林星冉刚解决完午餐,外卖盒子还放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
这里空间不算极大,但布局合理,视野开阔。客厅一角摆放着舒适的布艺沙和堆满剧本、书籍的地毯,另一角是她的简易健身区。墙上挂着几幅她淘来的抽象画,色彩大胆奔放,与整个空间的简洁风格形成奇妙的和谐。这里处处透着她的个人印记:随意,温暖,努力生活,且绝对自我。
与林家那间奢华却冰冷、如同博物馆样板间的卧室,截然不同。
此刻,林星冉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下一个网剧试镜的剧本,上面用各色荧光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穿着舒适的纯棉t恤和家居裤,头随意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专注的侧脸。苏棠坐在对面的沙上,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处理着工作邮件,偶尔抬头和她交流一下对某个角色理解的看法。
平静而充实。这是离开林家后,林星冉逐渐找回的生活节奏。
突然,一阵急促却不失规律的门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林星冉和苏棠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个地址很私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苏棠起身走到门禁可视屏前,屏幕上映出一张保养得宜、却写满了焦虑与哀愁的中年女性的脸——是林母,周婉茹。
苏棠的眉头瞬间皱起,她回头看向林星冉,用口型无声地说:“你妈。”
林星冉脸上的专注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了然、疲惫和一丝嘲讽的平静。她放下剧本,缓缓站起身。该来的,总会来。自从她正式迁出户口,林家那边短暂的沉寂她就觉得不正常。
苏棠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开门。
林星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躲不是办法,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戏码。
门打开,周婉茹站在门口。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价格不菲的定制套装,而是换了一身质地柔软、颜色素雅的连衣裙,脸上只化了极淡的妆,眼圈红肿,显然是精心计算过的“憔悴”与“悲伤”。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看到开门的苏棠,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越过她,精准地捕捉到屋内的林星冉,未语泪先流。
“星冉……”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像开了闸一样,顺着脸颊滑落,表演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夸张,少一分则不够动人,“妈妈……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连个电话都不给妈妈打……你知道妈妈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吃不下睡不着,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等邀请,就自顾自地侧身挤进了门内,目光迅而挑剔地扫过公寓的布置,看到岛台上的外卖盒和开放式的厨房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悲切的模样。
苏棠冷着脸关上门,抱着手臂靠在玄关柜旁,像个冷漠的观众。
林星冉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迎接,也没有阻止她的进入,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表演,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蹩脚的女演员。
周婉茹走到客厅中央,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般,在沙边缘坐下,用手帕擦拭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星冉,回家吧,好不好?算妈妈求你了……那件事是薇薇不对,妈妈已经狠狠骂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你爸爸他……他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惦记你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你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她开始打感情牌,声音哀婉动人,试图用亲情编织一张柔软的网。
“林家才是你的家啊!外面再好,能有家里舒服吗?能有家里人真心对你好吗?”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林星冉,那眼神充满了“母亲”的担忧和不舍,“你看你,才出来几天,就住在这种……这种地方,吃这些没营养的外卖……妈妈看着心疼啊!听话,跟妈妈回去,妈妈让阿姨给你炖你最爱的燕窝……”
她自动忽略了林星冉红润的气色和明显比在林家时更放松的神情,一心只想把她拉回那个可以掌控的“笼子”里。
林星冉终于动了动。她走到岛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靠在台子边缘,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才抬眼看向周婉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在这里很好,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很顺利。不劳您费心。”
周婉茹的哭声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她立刻加大了攻势,泪水流得更凶:“星冉!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怪妈妈没有早点找到你?怪妈妈这些年让薇薇占了你的位置?可那都是意外啊!妈妈也是受害者啊!妈妈心里比你更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开始偷换概念,将林星冉的独立解读为对过去的怨恨,试图引她的愧疚感。
“妈妈知道你受了委屈,薇薇是被我们宠坏了,一时糊涂……可你们毕竟是亲姐妹啊!血脉相连啊!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化解呢?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原谅她这一次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非要闹得这么僵,让外人看笑话……”
道德绑架,亲情绑架,和稀泥,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以往无论林薇薇做了什么,最终都能用“一家人”、“她还小”、“你要大度”来让林星冉退让。
可惜,现在的林星冉,早已不是那个对亲情还抱有幻想的傻瓜。